廖落卻有別的心思,冷笑道:
    “可惜,他手里也沒多少余力了,楊銳儀一走,想必他也是兩眼一抹黑,何嘗不是陰司在敲打他,沒有楊家…你這大宋…”
    “師叔!”
>>    況雨連忙出聲阻止,將他口中的話語打斷,汀蘭干脆裝作聽不見,低眉抿著茶,過了片刻,三人齊齊一愣,猛然抬起頭來,望向天際!
    ‘好快!’
    半空中的道人面色一肅,微微捫住心口,噴出口精血來,那金色鎖鏈?zhǔn)芰舜碳?,已然開始收緊,將所有的少陽之光往內(nèi)部拉攏,顯得沉重?zé)o比,無數(shù)金色的光輝交錯,顯然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步。
    ‘好狠!’
    ‘他來山上才多久!有我等相助…這速度已經(jīng)堪稱得上快的不能再快,何必再急于求成,這未免太盡力了罷!’
    本來還要半年左右才進(jìn)入一齊出手的最后關(guān)頭,沒有想到見了汀蘭回來,劉長迭果斷驟然損傷元?dú)鈦碜甜B(yǎng)陣盤,她豈能干看著?亦當(dāng)機(jī)立斷,出手相助,身影如紫氣般升騰,已然站在高處,滾滾的紫云飄渺而下,將所有金色鎖鏈披上紫色光輝。
    廖落更是抬起袖子來,面色凝重,浩瀚的合水從他的袖口中洶涌而出,在空中激蕩融合,如同一道無窮的浩瀚之海,將所有光彩托起。
    這三位真人合力,天空中的金鎖終于輕盈起來,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呐鲎猜暎S著天色交輝,不斷向內(nèi)匯聚,明暗交錯,終于凝聚成一點(diǎn)金色。
    “好!”
    劉長迭雖然神通耗盡,有幾分搖搖欲墜的模樣,卻雙眼明亮,掌中的銀光不斷綻放,將那金色承接住,反轉(zhuǎn)向下,已經(jīng)收入袖中。
    自始至終,除了他劉長迭,沒有一人能看到這陣盤的真容。
    陣盤之事極為緊要,像他這一類的陣道高手,只要曾經(jīng)看過某個大陣的陣盤一眼,破解大陣的可能便會大大提高!畢竟李氏的事情他一向是看得如同自己的事情,只笑了笑,客客氣氣地道:
    “此物不能見光,正以我『庫金』溫養(yǎng)。”
    在場的真人都是道統(tǒng)深厚的,本來避嫌都來不及,自然無人介意,等著劉長迭深吸了幾口氣,蒼白的面色恢復(fù)過來,廖落這才出聲,嘆道:
    “嘆為觀止!”
    這是實打?qū)嵉恼嫘脑?,面對劉長迭,連汀蘭都要遜色幾分,在這位曲巳山的真人看來,當(dāng)今的江南,還沒有一個陣道能穩(wěn)勝這人的:
    ‘興許百年之后,以寧婉的陣道天資,能望其項背?!?
    劉長迭倒覺得對方在客氣,行了一禮,答道:
    “多謝兩位真人相助!”
    于是入亭落座,倒了茶水,汀蘭搖頭道:
    “你們在海外,不識得他的名聲,我卻早早聽說過!”
    劉長迭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年輕時東奔西走,打散了好些紫府的布局,于是又是懷念又是苦澀,靜靜地道:
    “當(dāng)時以為腳下長路無窮,莽撞無知,如今方知身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復(fù)勛隕落,劉長迭可謂是一片悲愴心寒,那位四神通的少陽龍王隨意的神色仿佛還在眼前——他以為駕馭神通,即便道統(tǒng)盡斷,至少能保全一方…
    ‘實則…三神通的妖王,也不過如此…而我,也不是什么諸位大人在意提防的人物,早已經(jīng)棄之如敝履了!若不是李氏,我當(dāng)時連自己都保不住!’
    他早知自己的道統(tǒng)是遭人算計,不遭人算計他甚至活不到今天,可終究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從這龍屬嫡系口中聽到了對自己的稱呼:
    ‘一個用廢的棋子!’
    他以為自己受盡算計,他以為自己一身麻煩,走到哪里都懷疑有大人在看自己,實際上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曾經(jīng)那股受諸神通之上壓制的苦澀竟然成了自大…實際上隨手?jǐn)嗔说劳局?,他劉長迭便如同一只臭蟲,根本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這些日子捋清了,理順了,反而顯得平靜,劉長迭靜靜地端著杯,笑道:
    “不提這些麻煩事…不知海內(nèi)如何了?”
    汀蘭大致把李氏的行蹤提了,劉長迭目光微動,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道:
    “海內(nèi)陣基已畢,陣盤又已經(jīng)煉成,我順道去一趟,路上也順勢溫養(yǎng)陣盤?!?
    不錯,那位少陽龍王的話猶如一具重錘,將他所有心思敲的灰飛煙滅,時至今日,劉長迭已經(jīng)沒有太多在乎的了,除了前世生老病死的望月湖,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已經(jīng)不多。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diǎn)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既然…我已經(jīng)是個廢棋,也不怕帶什么麻煩給湖上了,從那龍王的口氣上來看,真帶來什么麻煩,主家也根本不怕,我何必駐足海外而不前呢?’
    ‘再者…’
    他的目光幽幽,終于停在了自己斷絕的道途之上。
    ‘想要尋找『庫金』的道承,是不可能停留在這天涯海角的…哪怕這世間有萬一痕跡,也一定在海內(nèi)…’
    這道人站起身來,行禮告辭,便消失在太虛之中,曲巳的二位對他并不熟悉,沒有什么意外,汀蘭卻知道他,眼神微微閃動:
    ‘倒是奇怪…往日里他都是在海外守著那島的,今日倒是趕回來了,看來不能插手大戰(zhàn),觸及李家的因果,建立大陣卻無問題?!?
    劉長迭在外那么多年,汀蘭自然自有一番猜測,眼下暗暗記住,也不多待,正色道:
    “我是借著收拾靜海的借口回來的,既然陣盤煉畢,我也要即刻趕回去…不多叨擾?!?
    她匆匆往北而去,山上的氣氛頓時空落下來,充滿了風(fēng)雨欲來的沉重,況雨抬眉道:
    “南杌何在?”
    “正在凝練神通?!?
    廖落嘆了口氣,道:
    “這些日子里可是好些事忙碌,我這仙基已經(jīng)凝練圓滿,隨時可以托舉,只是怕山上無人,出什么事情,既然你出關(guān)了,我也能放心退下去……”
    他口中的話語未盡,發(fā)覺眼前的女子已然側(cè)過頭來,目光驚異,稍稍遲了一瞬,廖落同樣望向那高臺,頗為震驚地站起身。
    天空之上風(fēng)云滾滾,一片暗沉,仿佛有兵戈之聲響起,狂風(fēng)滾滾,大大小小的冰雹從天而降,在樹林中砸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在那云層中,有陰陽之氣交匯,做變化挪移之貌,太虛感應(yīng),降下一道道漆黑的裂縫,靈機(jī)如同煮開的水一般不斷翻騰。
    ‘天象有異!’
    女子眼中跳起驚疑之色,往前邁了一步,與身旁的道人對視一眼,掐起訣來,眼中的驚疑終于化為濃烈的喜意:
    ‘覺戲…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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