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絳遷一邊笑著,一邊細細去打量眼前的女子,卻發(fā)覺無論他如何觀察,也始終察覺不出眼前之人與受箓前有什么不同,方才暗暗點頭,道:
    “眼下是晦符了?!?
    李闕宛垂睫點頭,感受著升陽中不斷響應的神妙,輕輕抒了口氣,正色道:
    “當下有個好處——如若再行轉化玄卿月粹之舉,成功的概率一定不止七成,至于具體多少,還要當下試一試才知道!”
    李絳遷稍稍斟酌,搖頭道:
    “眼下這個時期,不適合再行此舉,萬一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時機不對,反而耽誤事,雖然你不必去打磨神通修為,卻可以修行術法,或者提前布局…便宜行事?!?
    李闕宛眼前一亮,輕輕點頭,回答道:
    “我正想提一提——術法一事,本來早早就該去閣中換一道,只是思慮著箓氣將有增益,為了與其配合,特地推后?!?
    她正色道:
    “如今既然將要斗法,以斗法的明符為主?!?
    眼前的絳袍男子頃刻就明白他的意思,那雙金色的眼睛微微一轉,道:
    “我明白了,此符調(diào)停損益,分制心神,又能制他人舉動,自然是類似大離白熙光的大法咒為上!”
    “威力巨大的術法常常要耗費海量的神通法力與施法時間,也常常有被打斷的可能,甚至有些還要提前準備…既然能預知他人的行動,更好躲避,咒術也不容易被打斷,等到施法之時,也更好命中他人…不叫敵手逃了去。”
    其實這一類術法也有例外,便是李周巍父子如今修行的性命感應之術,威力可大可小且?guī)缀醪挥迷趺词┲洌皇谴四苏灾?,李闕宛也修不成。
    李絳遷說完這話,突然意識到什么,目光含著異色,思慮良久,問道:
    “我卻有個想法。”
    李闕宛抬眉來看,這位兄長踱步,一邊思慮道:
    “聽聞太叔公,即便用分神異體煉丹,同樣能受箓氣加持?!?
    李闕宛愣了愣,目光波動了一瞬,聽著兄長笑道
    “既然這明晦二符關鍵在受傷,何不煉一道身外身試試,若是你閉目凝神,以身外身行走,身外身一時受傷,這算明還是算晦?”
    “如若算明符,豈非你不必受傷,便可受明符他心通的加持?等他不用之時,收起身外身即可,本體為晦,身外身為明,兩道莫不是同時齊了…”
    李曦明這些年的時間都在修這一道分神異體,這等保命的良方,李絳遷其實是有留意的,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叫她聽得一呆,一時間發(fā)現(xiàn)還真沒什么問題,直到李絳遷翻找袖口,把這一卷妙法遞過去,李闕宛這才發(fā)覺不對。
    “不對——分神異體要想性命相勾連,要先函封性命,咬下一截手指才行?!?
    李絳遷恍然:
    “這已經(jīng)算本體受傷了…”
    “可惜!”
    “倒也不可惜?!?
    李絳遷突然道:
    “分神異體可不止一種煉法,有上中下之分,傳聞煉至上上大成者,分身如本身…”
    相較于李絳遷野心勃勃的考慮,李闕宛顯得更加憂慮些,道:
    “只是分神異體投入的資糧堪稱海量,能不能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卻是個未知數(shù)…世間的奇特法門、靈寶何其之多…這事情可以留意留意,如果特地為此事尋找,未免有些大海撈針的味道了?!?
    李絳遷只好點頭,辦完了這樁大事,他亦是心情大好,一邊隨意聊著,一邊準備同她出去,卻不曾靈識微動,突然一怔,輕聲道:
    “陳老真人來了?!?
    李絳遷行事謹慎,自家妹妹在此地接受箓氣,故而行走之間都會用仙器探查一二,這位老人才剛剛踏進湖上,立刻就為他所察。
    兄妹兩對視一眼,李闕宛當即感應靈寶,隱身退下,李絳遷則起身抽卷,假意研讀術法,其中暗奇。
    陳胤可以說是李絳遷早早定下來的一道助力,他自然不可能不注意這些日子里李家修陣的張揚,李絳遷不好離開湖上,卻曾去過一封信,特地詢問陳氏。
    ‘可得到的回答并不明朗,根據(jù)陳家人的回信,這位老真人已經(jīng)閉關…’
    不過思慮間,就聽著外頭響起蒼老之聲:
    “昶離道友可在?豫水前來拜訪!”
    “老真人請進!”
    便見清光灼灼,府水之色墜下,一股凌厲的劍道銳氣彌漫開來,山頂上已經(jīng)站了一位白發(fā)老人。
    陳胤的年紀頗大,自寄予厚望的陳鉉豫死后,老得更是一年比一年快,這場大戰(zhàn)之后更是如此,模樣瘦了一圈,兩頰消瘦,整個人暗沉沉,頗有些形銷骨立的味道。
    李絳遷與他勉強算是并肩作戰(zhàn),大戰(zhàn)之時這位老真人對他多有保護,雖然是為了討好自家,可總算結下情誼,這青年笑呵呵地道:
    “前輩真是折煞我…都說了不必喊我什么道友…兩家既是進退同一,我稱前輩一句世叔都是拿大,怎么敢稱道友呢?”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陳胤笑著搖頭,眼神黯淡,笑容有些干癟無力。
    李絳遷其實看得出來,此刻的陳胤狀態(tài)不對,當年大戰(zhàn)的傷勢雖然好了,卻因為抬舉神通不成,反而激起了舊傷,似乎還疊了什么丹藥的副作用,看起來精神不振。
    ‘年年大戰(zhàn)…他還能騰出手來,有這樣的修行速度…也不知道砸了多少資糧,興許原本給那紫府種子準備的,自己通通都服下去了…’
    可興許是心緒變化,這位老真人身上的劍氣更加濃厚了,雙目灼灼,道:
    “我聽聞魏王重傷,李氏立陣…心憂西蜀…”
    李絳遷滿臉無奈地點頭,把先前準備的借口一一提了,顯現(xiàn)出萬分憂慮的神色,眼前的老人勉強一笑,道:
    “我方才抬舉神通失敗,出關得到消息,馬不停蹄就趕過來了,望月湖也是天下大湖,不知能否許我方寸之地療傷,也好…拱衛(wèi)國界…”
    李絳遷頓時大喜:
    “如此相助,豈有不行的道理!”
    陳胤雖說是來湖上療傷,可望月湖如今可不是什么府水圣地,即便府水的確旺盛,卻根本沒有什么陣法或者寶地引導,怎么可能比得上陳氏代代經(jīng)營的祖地?就是一句客氣罷了!
    ‘到底是老前輩…這一道雪中送炭,實在漂亮!’
    李絳遷如今為了提防西邊,不能親自行動,只能派使者奔波于諸家之間,前后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陳胤考慮的很周到,他此刻過來,不僅僅保證一位紫府中期戰(zhàn)力,還能讓李絳遷騰出手來!
    ‘更重要的是,還有個小妹暗中監(jiān)視,我才能真正放心離去,不怕這家伙有什么察覺,發(fā)現(xiàn)我家的秘密?!?
    李絳遷驚喜不已,抬眉嘆道:
 &nbsp-->>;  “世叔的傷勢如何?!”
    陳胤卻似乎一時考慮到了什么,神色微微變化,道:
    “我家有一道秘法,是用來凝練水德神通的,雖然多耗費一些資源,頗有用途,可若是不成,便有些后遺癥,不過昶離放心,這傷勢絕對不耽誤斗法…”
    見李絳遷連連搖頭,陳胤明白李家還真有相助之意,搖頭道:
    “我修了術法,留些傷在身,好用劍法?!?
    李絳遷稍稍凜然,點了點頭,為這位前輩滿上茶,陳胤卻低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