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頂上的謫炁不斷翻滾,沸反盈天,呈現(xiàn)出一股濃濃的怒意來,楊銳儀急匆匆閉上雙眼,心中苦痛:
‘還是說…是’
……
“是寧可隕落當場,也要把他們這張矯揉粉飾的臉皮扯下一角來!”
“誠鉛在看、程郇之在看……指不定還有李周巍和那位大宋的君王!”
太虛之中的光彩紛呈,王子琊目光之中仍有震撼,他出神地端著那一道畫卷,心中的壓抑已經(jīng)到了極點,身旁的白氣柔和,作獸類騰躍之形,傳出聲音來。
“天瑯騭也是成全他,假模假樣,冒死拖這么片刻…他對南邊的恨意,絕不比誰弱多少…”
“真是大不敬…”
王子琊的語氣復雜,卻不像是責怪,衛(wèi)懸因收了光,嘆道:
“當年楚劉覆滅,楊氏受了命令,作了人間推手,又留了一支在南越持兵符,才有今日的劉白,對大人們來說,他還不值得注意,可對楊家來說,天下大勢已經(jīng)混亂到極點,可要防患于未然了?!?
“畢竟劉白有恨。”
王子琊目光很是落寞地落在掌心的卷軸上,道:
“難怪要派我來一趟?!?
他心頭一片沉重:
“楊銳儀也未必好過…這場大戰(zhàn)動搖南北,隕落的紫府中期至少四位…其余大大小小,不計其數(shù)…誰贏了?誰都沒有贏,我看是這一場血又換了那場血,家家在流淚?!?
“好歹有淚能流?!?
衛(wèi)懸因卻已經(jīng)很習慣,或者說早早看見了這場戰(zhàn)爭的本質(zhì),掃了一眼卷軸,問道:
“這是『長養(yǎng)飲妙繁寶真君』本相?”
王子琊默默點頭,道:
“師弟學識淵博!”
衛(wèi)懸因搖頭:
“持瑯真君刵子作誓的事情…我還是知曉一二的?!?
這事情已經(jīng)極為久遠,當年的持瑯真君還未成道,隱姓埋名,遠走他鄉(xiāng),拜入為須相門下弟子,以性情剛烈聞名,須相真君與釋道不合,他便為打壓釋道的先鋒。
當時通玄宮立,須相真君移位觀禮,閉六識神通,徒手立閣,持瑯正好得了空閑,五十年來第一次自山歸家,卻不曾想天無惕世尊入世傳道,經(jīng)過他家鄉(xiāng),他的幼孫奔著熱鬧去,自廟中禮釋歸來,被他撞見,持瑯難以置信,勃然大怒。
他當年不忍家中受因果,常年隱姓埋名在山上修行,卻年年有信歸鄉(xiāng),囑咐家中子弟要勤修道法,勿入歧途,家中卻只知道他去某山修了道,不知他成了神通,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連家中都請了法師!
持瑯怒不可遏,將法師捉來一看,竟然還只是一個凡人而已!只能將之逐出,念及孫兒年幼無知,是長子教導不嚴,便削去長子雙耳,以示懲戒,又逼迫他在祖師像前發(fā)誓:
‘我祧子弟,不依性、不受示、不剖妄、不出真、如有違此誓,受誅寶土前?!?
正是有此誓,在釋法入中原也好,后世的宿業(yè)穢結(jié)也罷,楚劉一脈從未有人投入釋道!
王子琊應(yīng)了他的話,幽幽地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我?guī)熥鹎叭|穆天,拜見大人,提起我修行不進,行氣已截,已經(jīng)求空煉道,轉(zhuǎn)修紫金,入此紅塵…便有位師兄開了口…”
“他說他度算多時,劉氏一子弟將入釋土之中,本有誓感應(yīng),卻被修武所截,正好讓我?guī)е鎺熛裣陆希斆嬲找徽账?,讓他?yīng)誓而死?!?
衛(wèi)懸因躊躇一瞬,問道
“果真如此,我看著大欲道釋土來勢洶洶,如若不是道友來了,應(yīng)有真正的感召之光…”
王子琊苦澀地道:
“是極,我特地讓他見了我,本是想滅絕他那一絲投釋之心,這事情說自私幾分,是我靈寶道統(tǒng)不愿丟這個臉,若是在我個人情感上,也是不忍他作釋,期盼留一個體面…他卻悍然自裁了!嗐!”
衛(wèi)懸因眼底升起一絲敬佩,轉(zhuǎn)而安慰道:
“如今的局面不是你能掌控的,保全靈寶的體面已經(jīng)是極為幸運,廣蟬的事情出了格,大人們要還以顏色,如今的事情,也夠楊家吃下悶虧,強咽苦水了。”
王子琊聽了這話,心思也安寧下來,腦海中卻還是那玉真修士的模樣,他目光復雜,道:
“古代兜玄分立,卻有紅塵煉心,神君成列,并非什么天道所鐘…洞天中無英雄氣,此盡矣!”
衛(wèi)懸因亦聽說過這話,并不意外,抬眉道:
“世間求金證位,求也好、證也罷,無非是個意象、氣象,一旦躲到洞天里頭去,無非是逍遙求仙,還能有幾種意象?我自紅塵來,證往世間去。”
王子琊聽得沉默,良久道:
“如今這話不合適?!?
衛(wèi)懸因亦默然,眼看著太虛越發(fā)陡峭,王子琊已有告辭之意,道:
“有此紅塵一煉,我大有所悟,衛(wèi)師弟…這廂可還有安排?”
衛(wèi)懸因點了點頭,頓了頓道:
“我去一趟山稽。”
王子琊愣了愣,駭?shù)溃?
“這可不好!”
眼前的白衣男子笑起來,道:
“既然來了治玄榭,見了招搖山譜系,叫我一句前輩,這事情就不好不管,我就在山間等一等,倘若她有脫俗歸山之志,我得罪楊家也要把他帶回來。”
王子琊才邁出去的腳立刻收回來,只覺得一陣頭痛,他從洞天之中出來,好像見到的真人沒有一個不是驚世駭俗的!
‘莫非人間險惡,不驚世駭俗不足以脫俗而出?!?
可他一貫是個老好人,在洞天里也只是個道觀里的老道士,哪怕知道對方心里的想法一定比自己多,依舊勸道:
“山稽的事情拖了太久,楊氏記恨很深,這可不是咸湖之上、鏜刀之圍那般是一兩個楊姓的陰官的手筆…如若涉及楊浞的氣象,估摸著那位楊判都是有注意的!”
“得罪楊家事小,得罪楊判事大,你如若敢在這件事情上試探…若是讓大人不滿…”
衛(wèi)懸因收了手,道:
“我看不然。”
他神色幽幽,思忖著道:
“我觀楊浞有偏兇之氣象,翅羽騰騰,尖喙森森,折腰謫下,負屈銜冤…而這南方的幽冥用人,雖然是出了名的無情無義,可通常用時體悉至微,棄時才如敝履,少有這樣不管不顧的模樣…”
“只恐不期以他為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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