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緗真人沉默地思考了一瞬,點頭道:
“晚輩明白。”
……
狂風(fēng)大作,黑云沉沉。
齊地范圍極大,地勢開闊,俯在江淮之上,歷代皆為要地,可在如今的大趙,許給高家的齊地卻四分五裂,殘缺不全。
‘東為燕據(jù),西為趙治,中部的重心大羊山又被釋修所據(jù),高氏僅僅得了東部,雖然是齊地第一大族…卻處境不佳…’
望著眼前昏沉的大地,男子默默搖頭。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齊地之南修越的玄真山,修越宗雖然避世,卻還把控著不少地盤,構(gòu)成了一道天然的分割,不使高家與江淮直接接觸,這才得了幾分自由權(quán)利…’
一向安寧的郡城中遍地風(fēng)雨,暗色的色彩籠罩,男人駕玄光而來,停在空中,立刻有一披著金服的長面男子上前,低聲道:
“拓跋前輩仙駕至此,真是有失遠迎!”
“原來是營閣…也好些年不見了!”
這駕玄光的男子赫然是代王親兄弟、前去落霞面見姚貫夷的大真人拓跋岐野!
這位大真人語氣親切,是樓營閣卻暗自提防,面上笑道:
“知道大真人前來,我家大王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兩位紫府一前一后,落向那真火滾滾跳動的宮闕,便見處處金光,朱門洞開,重重疊疊,穿越四殿,便有銀臺升龍、十二斷柱,色彩紛呈。
真火熊熊王座上端坐一人,上衣雪白,袍色明紅,身材雄偉,美髯濃眉。
渤烈王高服!
他身后重疊著數(shù)道熊熊的火光,光照四處,如同神明,赫然已經(jīng)邁過參紫,成為真火一道的大真人!
拓跋岐野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道:
“恭喜了!”
高服那雙在火焰中化為明紅色的眸子望著他,聲音平靜:
“晚了道友近七十年,何喜可有?”
是樓營閣已然退至一旁,拓跋岐野則笑了一聲,負手道:
“我拓跋家邃炁大道,金丹在前,豈是一般道統(tǒng)?渤烈王肩扛王事,修了真火大道,豈可同日而語?”
高服盯著他看,答道:
“道友自謙了,不知代王如今如何?”
拓跋岐野沒有半點忌諱,道:
“神通圓滿,求金只一步而已?!?
“在等真炁歸位?”
聽著這位渤烈王發(fā)問,拓跋岐野幽幽地道:
“未必…歸不歸位,兄長都會求道,無非等個契機,沒有真炁,也有別道,總不能被那些大人牽著走…如若不歸位呢?”
高服撫須:
“我不如他?!?
這句話倒是讓拓跋岐野神色復(fù)雜,如是別人提這一句話,拓跋岐野只覺得理所當(dāng)然,可高服的話竟然讓他生不出驕縱之心,而是一片復(fù)雜,久久道:
“我兄長常,如今天下群龍并起,固然是因為這五百年承平,靈氛皆佳,未有亂世時三年一變,五年一改的模樣…卻也是時局、命數(shù)所致,渤烈王所缺的…不過是出身與時運而已?!?
“倘若在古代…”
他的話語還沒出口,那坐在位上的高服卻擺手道: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天下英雄無數(shù),卻要看時局才能躍龍門,天數(shù)不在真火,一人之才情于事何補?如今的蕭初庭、遲步梓、當(dāng)時的端木奎、司伯休…哪個不是才情驚人的人物?”
“更何況…成就真火的難度,也唯獨府水能比一比了?!?
高服微微一笑:
“我自覺比不上天雉大妖,能暗中生光,惹得同心樆主人前來觀禮,他尚且不成,遑論我這個道途斷絕的小修?”
拓跋岐野沉默片刻,高服卻不再談自己的道統(tǒng),而是笑道:
“你這是被姚大人斥責(zé)了?!?
提起這事情,拓跋岐野眼皮跳動,神色陰郁,低聲道:
“無非為了警告我?!?
高服卻輕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法軀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在于拓跋家這些年來動手動腳,極不老實,姚貫夷借題發(fā)揮,以做警告罷了!’
這渤烈王起身漫步,逐步從階上踱下來,望向拓跋岐野,道:
“既然如此,拓跋道友前來我高家,又是所為何事?”
拓跋岐野久久沉默,好一陣才開口:
“代國今后會進一步參與此事,我會帶人到云中郡,為燕國側(cè)翼,將來鉗制魏王?!?
他面上的陰郁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憤怒:
“至于如今,拓跋賜會南下,受命成為趙國將領(lǐng),生死不再由盛樂天管束,而你高氏,也要派人同去,與他并肩作戰(zhàn)?!?
高服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似乎對他口中的調(diào)令并不意外,唇齒卻依舊帶笑:
“哦?拓跋道友也須下場了?這是為殿下準備的第幾位大真人了?當(dāng)年的魏太子也不過如此!”
聽到他口中的殿下二字,是樓營閣抬了抬頭,拓跋岐野更加難以置信,原本的話堵在咽喉里,良久低聲道:
“營閣前些年的舉動雖然在洞天之中,頗為隱蔽,可在那些大人眼中,不管你的傷是真是假,那點小心思自會被他們看穿…蓮花寺能安然至今,是堇蓮背后有人!”
“而如今…如今…他們讓我前來告知你,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高服負手而立,并不答他,拓跋岐野則面色復(fù)雜地道:
“高服兄…可要想明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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