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這玉矛立刻如同光矢一般穿梭而去,瞬息而至,那壯漢不過練氣,哪里經(jīng)得起這一遭?完全沒有反應(yīng)的機會,驟然低下頭,胸口已經(jīng)被這玉矛洞穿,只余空蕩蕩一片。
他半句話來不及說,徒勞地吐出口血來,在半空中炸為無數(shù)火焰,紛紛然墜下,郭閣鹛早已支撐不住,被這么一遭嚇得又駭又喜,誰知磅礴的玉真之光橫掃而來,叫她咳出口血,腳底的法風難持,飄搖地墜下來。
倏忽之間,仿佛玉石鑄就的臂膀已經(jīng)將她托住,郭閣鹛心中無限惶恐,只駭?shù)溃?
“多謝前輩!”
卻聽著一道柔和的少年聲線:
“不必客氣…赤礁島與我鹿萊多有仇怨,不過舉手之勞!”
“鹿萊?!”
郭閣鹛這才知道對方為何幫自己,一瞬間又驚又喜,心中騰起一陣異樣,聽著這柔和的少年嗓音,面上一下騰起紅暈,紅唇微抿,聲音也嬌柔起來:
“原來是仙島的公子!”
李絳年被她這一句叫的腦后發(fā)熱,口齒生津,郭閣鹛生得實在美麗,軟綿綿地往他臂膀里一躺,露出雪白滑嫩的脖頸,讓他咽了咽口水。
所謂的玉真震蕩自然是他故意為之,就是要讓對方震落在自己懷抱里——戲本中不都是這么演的么?!
郭閣鹛比他還大幾歲,看得清清楚楚,抿嘴一笑,李絳年立刻赧顏起來,可是他的腦子轉(zhuǎn)得極快,連忙移開目光,尷尬起來:
“對不住…姑娘,家中管得嚴苛,我獨身修行三十余年…卻少思慮過男女之防…”
‘三十歲的筑基!’
李絳年一動,郭閣鹛立刻把手挽起來了,皺眉發(fā)出幾句哼聲,答道:
“疼…”
李絳年立刻抬起手來,正色道:
“我替姑娘療傷…”
他略微顫抖地將手按在她脖頸上,玉真法力洶涌而入,讓女子面色越發(fā)紅潤,誰知『玉庭將』威能無窮,卻沒有什么療傷的能力,甚至有些傷而難復(fù)的意味,李絳年更不擅長此道,又怕傷了她,一時間全神貫注,面具之下冒出冷汗來。
郭閣鹛卻想不到這一層,面具又將男子的面孔遮得嚴嚴實實,哪里會知道這筑基修士對她的傷勢都有些為難呢?冰冷的玉質(zhì)久久貼著脖頸,讓她面色越來越紅。
對方的法力在四肢百骸之中洶涌,明顯有些敏感,『玉庭將』體現(xiàn)在外的神妙又是威猛雄壯、瀟灑自在的仙將模樣,郭閣鹛一時間芳心異樣。
‘父親給我尋了南海的那幾個子弟…哪有一個能比得上人家仙族的公子?又這樣高大威猛…’
這一瞬間神差鬼使,她竟然抬起手來,纖纖玉指貼在男子的面具上,專注地盯著他,讓李絳年微微一愣,呆呆地看著她,心中聳動,一時忘我。
李絳年并不是沒有接觸過女子,雖然家中管得嚴,到了東海卻不乏有自己貼上來的女子——可他天生長相丑陋,是個心思極敏感的人,這些女人眼里無不有厭棄,時常讓他默默黯然,心生排斥。
‘太完美了…竟然有女人這么柔情地看我,就該這么下去…’
他本以為得到世人青眼是他這輩子最夢寐以求的事情,可看著對方的眼神,這股渴望得到了一種怪異的、更極致滿足,讓他兩股戰(zhàn)戰(zhàn),迷亂無法自拔。
可他面上一涼。
郭閣鹛春意蕩漾地解下了他的面具。
女子那雙情意綿綿的瞳孔一瞬間放大到極致,殘留的溫柔仍然未退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喉嚨聳動的動作進行了一半,立刻被壓制回去,神色厭惡到了令人驚悚的地步。
如果說父親李周巍的皮相誘惑來得無緣無故,金性影響,如同上天賜予,叫人自發(fā)沉醉,李絳年的丑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達到了同樣的效果,哪怕玉真善于變化,他前半生都在努力改變自己的皮相,最后依舊是一種叫人天生厭惡、不可遏制的丑——更何況他此刻已經(jīng)來不及用變化遮掩。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偏偏這種丑陋讓李絳年身經(jīng)百戰(zhàn),他又腫又細的雙眼很輕易地看出了對方欲吐又止的神態(tài),男人臉皮抽搐了一下,將殘留在他面孔上的笑容擠成一團亂麻。
他更丑了,可瞳孔中還有幾分希冀。
郭閣鹛拼命地移開目光,面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臉色蒼白如紙,兩只手已經(jīng)硬邦邦地撐在他胸膛上,原本軟綿綿的身體僵硬起來,干巴巴地道:
“公子,我已經(jīng)好了?!?
他明明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成百上千次,可這一次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當原本完美的一切粉身碎骨時,從他心底升起的不是黯然神傷,而是一股令人戰(zhàn)栗的、憤怒的風暴。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
他那雙玉石紋路的瞳孔一瞬間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原本輕柔地、如同情郎一般搭在白嫩脖頸上的手驟然縮緊,這嬌嫩的皮肉如同豆腐,從他的指縫之間涌出來,在他手中四處飛濺。
郭閣鹛面孔上殘留著尷尬的驚恐,可她的腦袋已經(jīng)高高飛起,那嬌俏的胸脯和玲瓏有致的身體轟然破碎,在暴怒的修士手中化為碎的不能再碎的肉沫,落下滿天血水!
呼吸之間,她被筑基修士捏了個粉碎。
濺射狀的鮮血彌漫在玉真之體上,滿身血污的玉真仙修將那枚僅存的腦袋捧在手中,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憑什么!你憑什么!我救了你…我救了你!你他媽應(yīng)該愛我!賤人!”
首級上的皮肉在咆哮之中飛灰洇滅,濺了男子滿頭滿臉,一片紅白斑駁,只留下玲瓏可愛的頭骨,淡白色的筋膜收縮著,倒映在男子的眼眸里。
李絳年愣在原地。
他失神地皺了皺眉,似乎在辨別自己手中是什么東西,一時間他好像捧著一枚燒紅的烙鐵,閃電一般松開手。
“…”
李絳年在空中退出幾步,寒徹骨髓,他慌里慌張的墜在海礁上,如同一只迷茫的鵜鶘,呆呆地站在水里。
“賤人…”
迷茫之中,他匆忙地低下頭,顫抖著手在淹沒自己半身的海水中清洗起來,洗了好一陣,縫隙之中的血污怎么也洗不干凈,男人才后知后覺的收起仙基,呆呆地站在原地。
海水中的倒影是一身白衣,沒有半點鮮紅,隨著神妙瓦解——女人的骨血早已經(jīng)被法力去除了。
可男人將這件衣服解下來,丟到海里,看著衣袍如同魂靈一般飄遠,又換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盯著海水之中的倒影看了片刻,那張臉讓他幾欲嘔吐,于是連忙從袖中把面具取出,卻根本拿不穩(wěn),左手掉到右手上,又滑到海水里,李絳年努力了幾次,這才重新戴在自己臉龐上。
遠處的夕陽正在迅速落下,海天光景美麗,李絳年將冰涼的手藏進袖子里,呆呆地注視著水面,突然覺得自己深陷一場夢中。
“咕?!?
傍晚的黃昏下,平靜的水面泛起異物,那顆女人的白骨頭顱被海浪推回,如同調(diào)皮的魚兒再次浮出水面,一鱗半爪的紅肉晃動了兩下,在夕陽中顯得更鮮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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