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能想到,張家豈想不到?當(dāng)年一同瓜分陵峪門的諸紫府豈能想不到?莫非這東西放出來…就等著命數(shù)在身的修士啟用?’
‘當(dāng)年張?jiān)嗜绾未_定我家前輩有命數(shù)在身?莫不是看到的那一份《江河大陵經(jīng)》偏偏與我家先祖所修功法同氣,可以續(xù)接,又見他氣度非凡,這才出手試探,遂有所猜測?’
‘若不是張家暗示,我都想不到這一點(diǎn)!’
哪怕是陰狠如他,此刻也忍不住懷疑起來:
‘尋常修士想的未必有我狠毒,這東西有還是沒有,等著真人回來一趟,請他看一看就曉得了。’
李絳遷沉思著一路回到殿中,桌案上的茶壺玉杯早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崔決吟低著頭跟在后頭,有些出神。
前方的李絳遷突然回過頭來,問道:
“崔護(hù)法,上宗這事情,崔家是否有所了解?!?
崔決吟深深一拜,目光盯著地面,道:
“稟家主,實(shí)在是我家…千年以來,所受…所受的…”
這位多年來從來從容不迫、盡顯世家公子風(fēng)度的筑基道人顯得惶恐不安,一提起落霞山,仿佛喚起了極度的恐懼。
“東離一宗,倉皇而滅…上宗正旨,先輩莽撞而悖,幾乎滅絕三代,哪怕紫府神通修士,暴斃也不過幾日功夫,不能不懼,不敢不懼!”
“如今正旨在前,唯有戰(zhàn)戰(zhàn)兢兢,伏而待命而已?!?
李絳遷沉沉地盯著他,崔決吟項(xiàng)上的汗珠仍不能止,一滴一滴滾落,他也是頭一次見崔決吟這副模樣,從而敏銳地察覺到了更深的不安。
‘倘若繼續(xù)追問,只怕禍從口出?!?
他心中嘆息一聲,答道:
“崔護(hù)法好好歇息罷。”
崔決吟站起身來,行了一禮,便從側(cè)旁退下去,李絳遷目光停留在桌案上。
‘通玄紫映,戊光見霞,金一此道,乞請之也?!?
‘金羽與北方有從屬之名…而且大部分時(shí)候甚至有從屬之實(shí),金羽哪怕有真君都無法回絕北方的旨意,北方那一位,確定是道胎無誤了,至于背后幾位道胎,那可難說?!?
‘張端硯隱約透露,江北這幾家與金羽是一個(gè)道統(tǒng),金羽尚且拒絕不了,這些道統(tǒng)通通可以視作落霞從屬,那么南北之爭,肥沃江北之地的背后主使,同樣明確無疑?!?
他心中升起一絲無力感,再不去思量,重新將心思落回江北。
‘丁氏舉族遷來,幾乎與江北斷絕聯(lián)系,這是能保住的,曲不識、妙水也不過是當(dāng)?shù)乜颓?,?lián)系不深,家中利益最重的…唯有王氏?!?
江北王氏世世代代生長于此地,幾乎不可能與這地界脫離,就算收拾得再干凈,到底也有因果,李絳遷忖起來:
“眼下是誰在江北最大,誰就要倒大霉…浮南之地可以先放一放了,把修士全都領(lǐng)回來,放任自流,碰也不要碰一下?!?
他點(diǎn)了人上來,吩咐道:
“傳我命令,請二公子即刻啟程,奔赴湖上述職?!?
這人領(lǐng)了命令,便要退下去,李絳遷稍遲疑,又把他給叫住了:
“問一問崔護(hù)法,最好能讓他親自去一次江北傳令?!?
眼下家中除了他李絳遷本人,也就只有崔決吟明白這事情的嚴(yán)重性,自家兄弟都不是好相與的,又是火燒眉毛的大事,李絳遷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他立刻忙碌起來,攤開案上的書簡,把可能的疏漏一一寫下:
‘王渠綰事關(guān)密泛道統(tǒng),最好能保下來…可他與江北王氏牽扯甚深…實(shí)在…’
李絳遷正思量著,突然一愣,陰沉的疑云立刻爬上他的面孔。
‘王渠綰…王渠綰…不會吧…莫不是命數(shù)率先催出來這人,準(zhǔn)備作真君的踏腳石?倘若如此,此人莫不是必死無疑…’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diǎn)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他心中沉沉,思量了許久,吩咐道:
“召曲不識過來。”
曲老頭的仙基是『藏納宮』,擅長梳理地脈,溫養(yǎng)靈田,早就梳理完了浮南的土地,這幾年都在湖邊辨田,教了幾個(gè)徒弟,重新梳理李氏的靈田分級,算是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他閑得很,只這樣一叫,很快就趕到了殿中,往地上一拜,叫道:
“小人拜見家主!”
這老頭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凡事都不去沾,是個(gè)頂狡猾的,李絳遷這才特地找的他,笑著問道:
“向你打聽一事,江北浮南你熟悉得很,有沒有什么散修筑基,與我家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的?!?
他稍稍一頓,補(bǔ)充道:
“最好做事也不柔和,橫行霸道些的?!?
曲不識聽得云里霧里,卻沉沉思索起來,答道:
“江北如今散修也多,浮南卻很少,大多是自家的修士人馬在管,不過聽說…密東地界,有幾位散修?!?
密東被李家丟進(jìn)都仙道手中,早就亂成了一鍋粥,都仙道這些年派了好幾個(gè)修士去管,卻通通不盡人意,后來干脆改成了收取俸祿,至今還是一團(tuán)亂麻。
曲不識看了他的眼色,估摸著他是要找替罪羔羊一類的角色,答道:
“大人若是要尋不懂事的,理不清的,屬下倒是有主意,這種人海外多了去了,引一引,誘一誘,指個(gè)魔修去,讓他sharen奪寶,自己得來山門,人一死,什么都沒了,很是方便。”
曲不識不愧曾經(jīng)在東?;烊兆拥某芍模聊サ煤芊置?,李絳遷這么一想,心中立刻有數(shù)了,暗忖道:
‘都仙道想必很快會派人來交涉,事情不是一家的事情,依稀記得管龔霄也是會來事的,正好處置?!?
‘這也算兩家不得不破了幾年來的冷戰(zhàn),也不知都仙道何等態(tài)度。’
他遂抬起頭來,答道:
“曲客卿這幾月便先跟在我這頭,到時(shí)候還有事務(wù),要差你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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