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雖然沒說話,但顯然也是被大食的陣仗驚到了。
須知前些日子,即便是突厥和吐蕃兩國聯(lián)軍,也就堪堪十萬大軍罷了。
并且,那還是在吐蕃召集了不少仆從軍的情況下。
而現(xiàn)在,光是大食,便出動了十萬大軍。
如此陣仗,足以讓所有人的心沉到谷底。
薛延臉色凝重,目光死死盯著沙盤上代表怛羅斯的標記,沉聲問道:“殿下,那位大食主將賈法爾哥舒將軍可有提及此人根底?”
“能以三千具裝騎兵為鋒,兩萬輕騎游射,一萬七步卒攻堅這配置,絕非尋常,至少也得是當(dāng)世名將的水平?!?
李琚點點頭,沉聲道:“哥舒翰信中及此人,乃是大食權(quán)臣阿拔斯心腹,更是圣戰(zhàn)狂熱者,深得黑旗軍擁戴,其手段酷烈,沿途裹挾仆從軍,動輒以異教徒之名屠戮抗命者!”
聽見哥舒翰對于賈法爾的描述,眾人不禁再次皺起眉頭。
薛延蹙眉道:“看來,這賈法爾也是個不好對付的家伙,不知道比起達扎路恭如何”
李琚搖搖頭,沒有說話。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大食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畢竟,他的先知先覺,只限于中原。
而對大食,他所知道的情報,并不比其他人多。
封常清眉頭緊鎖,沉聲道:“形勢嚴峻,遠超預(yù)期。敵軍兵鋒正盛,兼有宗教狂熱加持,其攻堅拔寨之能,恐非吐蕃,突厥可比。我軍若倉促應(yīng)戰(zhàn),實屬不智?!?
“可若是不應(yīng)戰(zhàn),一旦怛羅斯之地落入大食之手,蔥嶺門戶必然洞開,屆時,大食兵鋒便可直指疏勒,我等再想將其擋在門外,要付出的代價,恐怕十倍不止!”
聽見這話,眾人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李琚沉吟片刻,目光緩緩掃過諸將,最終,還是將視線定格在了夫蒙靈察身上。
他問:“夫蒙將軍,你久經(jīng)沙場,經(jīng)驗最豐。如今敵強我弱,客軍作戰(zhàn),地利亦在大食,你以為,此局何解?”
夫蒙靈察面色緊繃,聽見這話,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隨即,他起身走到沙盤前,粗糙的手指沿著烏滸水(阿姆河)劃過。
最終停在怛羅斯與撒馬爾罕之間廣袤的區(qū)域上。
“殿下,諸位!”
他沉聲開口:“如封將軍所,大食軍勢大,鋒芒畢露,正面硬撼,無異于以卵擊石。”
“是以本將以為,此戰(zhàn)破局之關(guān)鍵,當(dāng)在出其不意,聚于一個奇字?!?
“奇?”
李琚一愣,追問道:“何解?”
夫蒙靈察轉(zhuǎn)身面對眾人,緩緩出聲道:“本將班師之日,殿下便曾問過本將,此戰(zhàn)當(dāng)作何解?!?
罷,他驀地看向李琚,問道:“殿下可還記得,末將當(dāng)日是何說法?”
李琚皺了皺眉,雖不解夫蒙靈察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但仍是點點頭,沉聲道:“自然記得,一則,以人命試深淺,二則,以仆從軍為阻礙。”
“不錯!”
聽見李琚的回答,夫蒙靈察不禁輕輕頷首。
隨即,他話鋒一轉(zhuǎn)道:“當(dāng)日倉促,未有良謀,只得以此為保守之策,但這些日子,老夫細細研究過大食地形之后,卻發(fā)現(xiàn)大食軍并非無懈可擊。”
“哦?”
聽見這話,眾人頓時眼睛一亮。
李琚更是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夫蒙將軍可否細細道來?”
迎上眾人期冀的眼神,夫蒙靈察手指再次指向沙盤。
眼中閃爍著老辣的光芒,沉聲道:“諸位且看,大食軍從撒馬爾罕到怛羅斯,足有數(shù)千里之遙,其糧秣,軍械轉(zhuǎn)運皆需依賴河中諸城供給?!?
眾人下意識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中浮現(xiàn)一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