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的心陡然懸到了嗓子眼。
裴桑枝的話里分明藏著刀,那是在催促她,更是在威脅她。
若不遂了裴桑枝的愿處置春草,非但絕嗣藥的秘密會被捅出去,只怕裴桑枝還要落井下石,趁機往她心窩里再踹上一腳,讓她萬劫不復。
一邊是她視若己出、養(yǎng)育了十余載的春草,一邊是她自己。
莊氏立在原地,指尖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
春草于她而,終究是不同的。
那不僅是十余年朝夕相處浸潤出的骨肉親情,更是她握在手中的勝利的象征。
“侯爺……”莊氏嘴唇翕動聲若蚊吶,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永寧侯眉頭緊蹙,不耐地甩袖道:“又有何事?”
莊氏:“妾……妾身想尋個時間去瞧瞧春草。”
永寧侯不由分說地怒瞪了莊氏一眼,下意識覺得莊氏又想出幺蛾子。
“胡鬧!”他厲聲呵斥,“成府如今雞飛狗跳的,也亂成了一鍋粥,你巴巴地湊上去做什么!”
“討碗粥喝嗎?”
又是一女侍二房,又是長房嫡長子絕嗣,又是為了掩人耳目,寧愿忍氣吞聲帶綠帽子喜當?shù)?
比之永寧侯府的熱鬧,不遑多讓。
裴春草就不是個安生的。
未出閣前,三更半夜私會一起長大的兄長。
及至給人做了妾室,猶不知收斂,竟又暗通款曲于堂小叔子,做出這等沒廉恥的勾當。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錦衣玉食嬌養(yǎng)大的閨女,怎生就養(yǎng)出這般下作性子。
細細想來,許是隨了她那專愛鉆寡婦門子的親爹,血脈里帶來的腌臜根性。
還是那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
裴桑枝唇角微揚,眼底噙著幾分玩味,好整以暇地欣賞著莊氏那副虛偽作態(tài)下的窘迫模樣,倒要看看這位能演出什么新花樣來。
平心而論,莊氏安撫永寧侯的手段倒是嫻熟得很,三兩語便能將那暴脾氣捋順,這份本事確實令人側目。
“侯爺,請聽妾身一?!鼻f氏將姿態(tài)擺的極低,輕聲道:“流蜚語到底是流蜚語,可以風靡一時,但終究有消散的時候?!?
“春草腹中有了成家長房嫡長子的長子,其分量自不可同日而語?!?
“萬一……”
“萬一那就是成景翊唯一的子嗣呢?”
“妾身身為人母,值此多事之秋前去探望,既全了禮數(shù),又能為侯府謀個進退之據(jù)?!?
“待妾身探明虛實,侯府自可未雨綢繆,有所應對?!?
永寧侯蹙蹙眉。
這話聽著是有幾分道理,但為何非要當著裴桑枝的面說?
莊氏:當然是特地說給裴桑枝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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