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串的香味在空氣里氤氳著。
小姐姐笑容沒變,語氣卻輕得像風(fēng):“小本生意,兩個人養(yǎng)不住?!?
熱芭愣了下,歪著頭好奇問:“孩兒他爸呢?不搭把手?”
“剛生完老大,他就跑了?!?
那句“跑了”,輕飄飄的,卻像在油鍋上炸開一聲悶響。
熱芭怔在原地。
她沒想到,這個笑得像陽光一樣燦爛的女人,背后竟藏著這樣一段故事。
“那后來……沒再找一個?”
小姐姐神色依舊淡然:“找了。后來又生了老二,先天心臟不好。他受不了打擊,跳河了?!?
——炸串的油嘭地爆開一聲。
熱芭手里的簽子停在半空,指尖的油都快滴下來了。
她沒想到,隨口幾句話,竟聽出一段足以拍cd市苦情片的故事。
“那你……還能笑得這么自然?”
小姐姐翻著油鍋,微微一笑:“笑容是留給別人的。自己的陰天,關(guān)門再哭?!?
熱芭徹底愣住。
一個靠炸串養(yǎng)娃的單親媽媽,居然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勵志演講家都要堅(jiān)強(qiáng)。
她蹲下身,輕輕摸了摸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的頭。
“那孩子……有在治療嗎?”
小姐姐點(diǎn)頭:“一收攤就去。在這兒開攤兒,就是為了守著友愛醫(yī)院?!?
“那錢夠用嗎?”
“掙多少算多少。”她語氣平靜得近乎麻木,“孩子一天在,我就不放棄?!?
熱芭眼眶有點(diǎn)酸:“沒向上求求助?”
小姐姐笑笑:“世上比我們更苦的人多了,就不添麻煩了。”
這一刻,熱芭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拍的所有“勵志女性”角色,都太假了。
真正的女主角,可能就在街頭這一平底鍋前。
她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一陣“噠噠噠”的電車聲打斷了思緒。
老章騎著電驢飛奔而來,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
“再來兩單,大功告成!”
他“咻”地剎車停在攤前,從車后抽出一束玫瑰花遞過來:“剛那單顧客又認(rèn)出我了,非得合影,還硬塞了束花——我就借花獻(xiàn)佛!”
熱芭接過花,愣愣地看著,眼眶突然一紅,淚珠就滑了下來。
老章一慌:“一束花而已,至于這么感動嗎?”
他心里一陣竊喜:不會吧,不會吧?熱芭這是對我……
熱芭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fù)情緒:“沒什么。只是被小姐姐的故事……觸到了?!?
她的聲音啞得像被風(fēng)吹散。
就在這時,炸串小姐姐抬頭,突然驚呼:“你——你是強(qiáng)哥!”
老章整個人一僵,額角三根黑線齊刷刷冒出來。
“……沒嚇到你吧?”他尷尬地笑。
心里暗罵:
該死的江老弟,把我反派形象塑造得太成功了!
回去非得讓他給我寫個主角劇本壓壓驚。
小姐姐激動得不行:“強(qiáng)哥!不,那個誰誰來著?我能和你合個影嗎?”
老章硬著頭皮站到她旁邊,咧嘴笑:“行啊,不過你要能喊出我的全名,我還能允許你把合照貼在攤位上!”
熱芭忍笑,舉著手機(jī)調(diào)好角度:“章哥,你就別逗人家了。小姐姐人這么好,就算叫不出你名字,也得讓她掛上——算公益代了!”
“這話有道理?!?
老章咳了一聲,擺好姿勢。
咔嚓一聲——
那一刻的畫面,暖得像電影結(jié)尾的彩蛋。
“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