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一聽這話，腳趾頭差點(diǎn)沒把鞋底摳穿。
你要是真當(dāng)了團(tuán)團(tuán)的媽，恐怕這丫頭每天得被你嚇哭八百遍。
可還沒等他找個委婉的理由拒絕，吳招娣又慢慢開口了：
“我知道，我不是小川哥你喜歡的類型，也當(dāng)不好你的妻子?！?
“我只是想……”
“你能讓我留在身邊，照顧你和小團(tuán)團(tuán)，哪怕是當(dāng)個管家、當(dāng)個傭人都行。”
“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幾乎低到空氣里，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她的眼圈輕輕泛紅，不過幾秒就壓了下去。
這一刻，江川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要強(qiáng)如吳招娣，能說出這樣卑微的話，可見他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沉默許久，他才緩緩嘆了口氣：
“招娣啊……這些年你我相識相知，這南山居一磚一瓦，也是你親手修繕起來的?！?
“所以，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一直都會是。只是——”
話還沒說完，吳招娣少見地彎了彎唇角，擠出一絲笑意：
“小川哥，不用再說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我只想讓你明白，我吳招娣——永遠(yuǎn)是那個站在你身邊，守著你、照顧你、聽你差遣，絕不會背叛你的人?！?
江川看著她的笑，心口的沉重感不減反增。
他很清楚，那不是釋然，而是被逼到極限后的自我麻醉——
一種笑給別人看的體面。
這讓他很心疼，卻又無從安慰。
吳招娣忽然起身，將茶盞輕輕放回茶幾，指尖的動作精確得像是在量尺寸。
下一秒，她就像換了頻道，收起情緒，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與干練，一條條叮囑接連落下：
“茶我全換了新的，大紅袍、普洱、綠茶都有，你挑著喝。”
“衣帽間添了幾套西裝，是約翰國那邊剛定制的，上節(jié)目記得穿。”
“書房的草稿我都幫你歸到抽屜里了，別亂放?！?
“前院那個節(jié)目組搭的破舞臺、亂七八糟的布線，我叫人一會兒全歸置了，丑不說，還容易絆到團(tuán)團(tuán)?！?
“還有，你乳糖不耐，別再讓人搬那么多牛奶進(jìn)來。”
……
江川看她狀態(tài)恢復(fù)如常，總算松了口氣，笑道：“這些常叔安排就好，你那么忙，別太操心?！?
“男人做事終歸粗心?！眳钦墟沸绷怂谎郏澳惝?dāng)初就該讓秦曼姐，或者我，來操持這個家?！?
江川故作輕松地笑：“我可不敢耽誤你們這些商界女強(qiáng)人?！?
吳招娣沒接話，反而頓了頓，忽然冒出一句——
“東廂我剛收拾好了?！?
“以后……我能不能搬來南山居？”
江川一愣：？？？
你望山居就在隔壁，比我這兒大三圈、奢華十倍，走兩步就到，用得著“搬”嗎？
他這才恍然——
什么煽情、什么卑微，都是前戲！
真正的殺招是——
我吳招娣都放下身段了，就求個東廂的地兒，順便“照顧”你，這要求……不過分吧？
江川左思右想，也沒找到能拒絕的理由，只好試探著問：“你打算暫時不走了？”
吳招娣神色平靜：“國內(nèi)暫時沒什么大事?！?
她頓了頓，又補(bǔ)充道，“不過西方那邊，還得再去幾趟。三兒還是太嫩，撐不住局面?！?
江川眉頭一挑：“你把長清弄國外了？”
吳招娣點(diǎn)頭：“入了南洋籍。”
怕他誤會，她立刻解釋：“放心，我不是媚外?！?
“只是您之前說的那攤子事兒，總得有人在國外，才能方便操盤?！?
江川滿臉疑惑：“哪攤子事兒？”
“您不記得了？”吳招娣看著他，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小川哥哪兒都好，就是對商業(yè)上的事兒太不上心了。
“不是您親口說的嘛——金沙遲早要走國際化路線，多收些國外的高技術(shù)公司，把技術(shù)弄回國來，帶動咱們的科技發(fā)展！”
經(jīng)她一提醒，江川才慢慢想起，自己似乎確實(shí)說過這么一段話——
但那完全是飯桌上的興致所至，隨口一吹的牛。
沒想到，她不僅當(dāng)真了，還真干了。
吳招娣垂眼看了看茶盞，語氣平淡：“您這話，說著容易，真落到實(shí)處，可不是件輕松的事。”
“國外那些企業(yè)，對咱們夏國天生排斥。
所以，我讓三子先入了南洋籍，把公司注冊到開島。
這次去風(fēng)車國，又收了一家當(dāng)?shù)劂y行。
接下來，通過這家銀行對外投資，就順暢多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敘述一樁普通的買賣，可江川心里清楚，這背后絕不只是“順暢”兩個字能概括的。
他沉吟片刻，問：“這次投進(jìn)去不少錢吧？”
吳招娣淡淡點(diǎn)頭：“通達(dá)銀行控股八成，投了一百五十億歐幣，十天內(nèi)打款?！?
“另外還有兩家基金投資公司、一家影視公司、幾家科技公司在談，加起來差不多三十億美刀?！?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補(bǔ)充一句：“對了，全資收購巴薩，十五億歐幣，一個月內(nèi)打款?！?
她這話說得云淡風(fēng)輕，可江川心口卻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差不多兩百億米刀啊，就這么跟說買幾斤白菜一樣飄過去了。
他強(qiáng)忍著心疼，擠出聲音問：“錢……夠嗎？”
吳招娣淡聲道：“差不多吧。金沙自籌一百二十億米刀，秦曼姐答應(yīng)給三十億，剩下的……只能貸款。”
她頓了頓，又補(bǔ)充：“不過，這樣一來，金沙的負(fù)債率會突破您定的三成紅線，短期直接飆到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