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guān)上的瞬間,蘇晚強撐的力氣被瞬間抽空。
她抱著依舊在輕輕抽噎的安安,順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上。老舊的地板揚起細微的灰塵,帶著陳腐的氣息。
懷里的安安,小臉埋在她胸口,溫?zé)岬男∩碜舆€在因為剛才的驚嚇而微微發(fā)抖。蘇晚緊緊摟著他,像是摟著世間唯一的浮木。眼淚無聲地洶涌而出,迅速浸濕了孩子柔軟的頭發(fā)。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傅瑾琛知道了。他確認了安安是他的兒子。
以他的性格,以他那可怕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絕不會放手。他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來爭奪安安。
而她,拿什么去抗衡?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讓她窒息。
“媽媽……”安安抬起淚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擦過蘇晚濕漉漉的臉頰,“不哭……安安怕……”
孩子稚嫩的聲音,帶著未散的恐懼和純粹的擔(dān)憂,像一把更鋒利的刀,凌遲著蘇晚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沙啞地安撫:“安安不怕,媽媽在……媽媽沒事……”
她不能倒下。
為了安安,她必須堅強。
她抱著孩子站起身,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撩開一角洗得發(fā)白的窗簾,向下望去。
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像一頭蟄伏的野獸,靜靜地停在巷口昏暗的路燈下。車窗緊閉,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蘇晚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冰冷偏執(zhí)的視線,正穿透黑暗,牢牢地鎖定著這扇窗戶。
他果然沒走。
他就守在那里。
像獵人守著他的獵物。
蘇晚猛地放下窗簾,心臟狂跳。她沖到門口,反復(fù)檢查那扇被他暴力踹開、此刻只是虛掩著的門鎖是否牢固,又搬過房間里唯一一張沉重的舊木椅,死死抵在門后。
做完這一切,她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息,渾身冰涼。
無處可逃。
這個認知,讓她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樓下,邁巴赫內(nèi)。
空氣凝滯。
傅瑾琛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眉宇間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痛楚。高燒并未完全褪去,額角還在隱隱作痛,但比身體更難受的,是心臟的位置。
那里,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冷風(fēng)呼呼地往里灌。
安安那聲清晰的“爸爸”,和蘇晚那雙驚恐絕望、布滿恨意的眼睛,在他腦海里反復(fù)交替出現(xiàn)。
狂喜與悔恨交織。
確認血脈相連的激動,與被徹底排斥的冰冷,形成尖銳的對比。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
用最糟糕的方式,再次嚇到了她,嚇到了……他的兒子。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布滿血絲,看向那扇亮著微弱燈光的窗戶。拳頭悄然握緊。
“周銘?!彼穆曇羯硢「蓾?
“傅總。”副駕駛的周銘立刻應(yīng)聲。
“去查這棟樓的業(yè)主。不管多少錢,買下來?!备佃〉穆曇魶]有任何起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還有,加派人手,守住這個巷口,還有幼兒園附近。她……”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和安安,不能再離開我的視線?!?
他不能承受再次失去他們的風(fēng)險。
一次就夠了。
那場以為她葬身大海的噩夢,他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
周銘心中暗嘆,知道勸不動,只能低聲應(yīng)下:“是,傅總?!彼t疑了一下,還是補充道:“您還在發(fā)燒,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我留在這里守著。”
“不用。”傅瑾琛斬釘截鐵地拒絕,目光依舊死死盯著那扇窗,“我就在這?!?
他哪里也不去。
他要守在這里。&l-->>t;br>用這種最笨拙、最偏執(zhí)的方式,確認她們的存在,防止她們再次消失。
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微弱的安全感。
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