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會試,有三名才華橫溢的考生,只因在酒宴上與他有過幾句口角,明明文章做得極好,卻都莫名落榜。此后一生,仕途盡毀,潦倒而終?!?
盧璘沉思片刻,忽然問道:“夫子,當朝諸公,可有支持變法革新之人?”
沈春芳搖了搖頭:“首輔宴居雖不是理學出身,但麾下骨干中堅大多是理學門徒。支持革新變法何其難也,再加上目前的局勢,北境妖蠻長驅直入”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猛地撞開。
一名沈家護衛(wèi)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惶。
“老爺!小師叔!不好了!”
護衛(wèi)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城南城南的經世學堂,被人放火燒了!”
轟!
盧璘豁然起身。
當盧璘帶著黃觀和沈家兄弟趕到時,現(xiàn)場已是一片狼藉。
三間剛剛修葺好的教室,此刻只剩下焦黑的框架,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濃煙和木炭燃燒后的味道。
火光雖已撲滅,但地面上水跡斑斑,斷壁殘垣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最觸目驚心的,是那面唯一還算完整的墻壁上,血淋淋地寫著四個潦草猙獰的大字。
妖惑眾!
血跡尚未完全干涸,透著一股森然的殺意。
李明軒和十幾名聞訊趕來的學生守在廢墟前,每個人的臉上都燃燒著熊熊怒火。
“先生!”
李明軒看到盧璘,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一定是白鷺書院那幫人干的!辯不過我們,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們不能再忍了!”
“對!跟他們拼了!”
“砸了他們的書院!”
學生們的情緒徹底被點燃,激憤不已。
盧璘卻沒有說話,蹲下身,捻起一點地上的灰燼,放在鼻尖嗅了嗅。
有火油的味道。
又走到墻角,看著一處燒得最嚴重的地方。
木梁的斷口平整,明顯是被人用利器砍斷后,再澆上火油點燃的。
整個縱火過程,干凈利落,手法專業(yè)。
這不是一群讀書人能干出來的事。
這背后,有別的勢力參與進來了。
“先生,您倒是說句話?。 睆埢⒓钡每煲蕹鰜怼?
盧璘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異常冷靜:“回去,睡覺?!?
學生們都愣住了。
“都回去,天塌不下來?!?
就在此時,一隊府衙的捕快打著火把匆匆趕到。
為首的捕頭,正是周元正的心腹張捕頭。
張捕頭對著盧璘拱了拱手,隨即立刻帶人勘查現(xiàn)場。
他比盧璘看得更仔細,檢查完后,將盧璘拉到一旁,壓低了嗓門。
“盧先生,此事不簡單。據(jù)我們的人回報,最近江州城里,多了一批形跡可疑的江湖人,行事狠辣,似乎是某個見不得光的幫派。”
盧璘點了點頭。
一切都串起來了。
待捕快和學生們都散去,沈叔武才湊了上來,惡狠狠地說道:“小師叔,這還等什么!我明天就去雇全江州最好的鏢局,把學堂圍起來!我看誰還敢來!”
黃觀搖頭:“不妥,此舉治標不治本。依我看,應該立刻求見知府大人,請他出面徹查?!?
盧璘看著那片廢墟,緩緩搖頭。
“求人,不如求己?!?
他要的不是暫時的安寧。
而是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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