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那些過去的成績,卻似乎永遠得不到認可。
別人提起她,往往是說她的外表,說她每天都化妝,說她的身材,甚至講她的絲襪。
每一次高升,旁人永遠看不見她長袖善舞的交際能力和高出同崗位大部分人的記憶力和數(shù)據(jù)整合能力。
那些人給她編排各種難聽的話,似乎這樣一個莊嚴肅穆的單位,一個女人想要站在高位,就僅僅只需要脫下絲襪。
曾經(jīng)柏栩也憤怒過,也不平過,與他們爭吵,生出了反抗的情緒。
可是每當事情鬧大,別人都會用一句輕飄飄的“我瞎猜的而已,你要是沒做,何必惱羞成怒”一語帶過。
上司也對她的行為不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知道自己清白,又何必在意別人怎么說?”
不知道哪天,柏栩就變了,也許是在某一次被領導的太太潑了一臉茶水,她悲傷至極,卻連句該有的道歉都沒得到后。
也許是遭到咸豬手,她憤怒地譴責對方,卻反被抵賴,說她裙子穿的那么短,就是故意讓人看之后。
柏栩第一次,接受了一個已婚老男人的示好……在那之后,神奇的,所有關于她的惡評都消失了。
她什么都沒做時,一盆盆臟水扣在她頭頂,欺負她的人用不著付出任何代價。
當她真的把壞事坐實,她的風評和口碑卻反而好起來了,敢給她找不痛快的人很快就付出代價,再沒有人敢說她的閑話。
也就是那時候,柏栩變了,徹底的變了,她脫胎換骨,更加適合這個社會的生存規(guī)則。
她以為,過去的那些事情,已經(jīng)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高升,和那些被她踩在腳下的前同事們一起,遠遠地忘在了腦后。
可隨著蔣天頌這些話的說出,柏栩才意識到,她沒有,過去的那些委屈,遭到的那些不公,她沒有一次忘記過!
她難受,她不平,她太恨了!
女人忽然就紅了眼圈,淚珠在眼眶里轉(zhuǎn)了幾個來回,還是沒控制住地掉落。
柏栩慌亂的拿手擦:“對不起,領導,讓您看笑話了。”
蔣天頌給她推了推面巾紙盒:“沒關系,擦擦臉吧,我理解你,人又不是鋼鐵,完全不用介意自己偶爾的弱小和脆弱。”
柏栩淚如雨下的同時,心中流淌過一股暖流,頓時感覺和他之間的距離又縮短了很多。
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似乎也沒以前那么遙不可及,變得親切起來。
蔣天頌任她哭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道:“我注意你很久,說實話,你的工作能力我是認可的,很少有女人能做到你這樣,你有很強的數(shù)字天賦?!?
柏栩激動無以復加,她確實是,從小她就發(fā)現(xiàn),她在數(shù)據(jù)處理上格外敏感,一個小時就能做完別人一整天的算術題。
蔣天頌能這樣說,說明他真的和過去那些輕視她的人不一樣。
“不過工作以外,似乎我們接觸的很少,我們好像從沒有像這樣好好地聊過一次天。”
蔣天頌繼續(xù)把話題引導下去,牢牢地掌握著對話節(jié)奏。
他接觸過太多人了,連成威那樣陰險狠毒的人,都能最后被他蒙蔽。
對于柏栩這樣的小角色,擊潰她的心理防線,簡直是輕而易舉。
“告訴我,你平時都喜歡做些什么?不忙碌的時候,用什么方式放松自己,打發(fā)時間?”
他問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柏栩老老實實回答著,慢慢的,不知不覺就對他卸下心防。
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自己不久前做過什么。
她連同他的敵人,背刺了他。
她已經(jīng)站在他的對立面,就該不顧一切的堅持下去。
而不是這樣輕易地動搖……
蔣天頌不著痕跡看了眼表,閑聊也有二十多分鐘了,他實在沒了耐心。
“今天跟你的聊天很愉快,你知道吧,我太太已經(jīng)懷孕九個月了,像這樣愉快的相處,我和她之間,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過了?!?
蔣天頌釋放出了信號,柏栩也接收到了,她有些受寵若驚,但又不是很確定。
“我聽說……您跟您妻子的感情,向來很不錯?”
蔣天頌笑笑:“我們是相處得很好,但……她畢竟不是編制內(nèi)的,很多單位里的事情,沒辦法和她深聊,什么事都一個人扛著,偶爾也會覺得寂寞?!?
柏栩心跳加速,她確定了,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她呼吸加重,期待地說:
“那……有什么我可以為你分憂的嗎?”
蔣天頌道:“雖然我太太不是最懂我的人,但像我這樣的家庭,婚姻往往牽一發(fā)動全身,輕易是不能出問題的。”
柏栩點頭:“我明白,我會做得很好的,不會給你添麻煩?!?
蔣天頌眼底暗了暗,長指在桌子上輕叩:
“既然你都想好了,晚上準備一下,陪我去酒局應酬吧?!?
柏栩欣喜異常,她,她這是終于得到機會,要上桌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