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關(guān)勝的與呼延灼的騎兵先鋒，兩萬鐵騎奔騰時引發(fā)的震動，連二十里外的張叔夜大營都能感到地面微顫。

張叔夜根本不敢與之爭鋒，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接管濟水河畔的防線。

陳希真看準(zhǔn)時機，果斷下令麾下三萬聯(lián)軍全線渡河。

舟船如蟻，浮橋似鏈，在關(guān)勝騎兵的掩護下，渡河過程異常順利。

至于呼延灼，已經(jīng)率軍繞到張叔夜大軍營地的南面布防。

當(dāng)日下午，張叔夜的五萬官軍發(fā)現(xiàn)自己已陷入重圍。

南北兩面有關(guān)勝、呼延灼的鐵騎封鎖退路，東面是剛剛渡河的陳希真主力，西面則是陳麗卿帶領(lǐng)提前過河的兩萬大軍。

“好一個四面埋伏！”

張叔夜登上瞭望臺，望著四周連綿不絕的敵軍營火，差一點跌落馬下。

他急令修筑三重壕溝，將糧草集中在中軍，同時連發(fā)三道求救信。

一道送往種師道大營，一道急遞相州童貫，最后一道以八百里加急直送東京。

然而只有種師道的回信抵達，字跡倉促。

“我部被盧俊義纏斗，短時間內(nèi)難以脫身。你部可退往德州重新駐防?！?

張叔夜頹然坐倒。

他知道種師道同樣自身難保，派去阻擋方天靖大軍的五萬西軍只剩下不到兩萬，也就是說種師道手下也只剩下五萬兵馬。

到了第三天，方天靖親自率領(lǐng)的大軍終于抵達前線。

他并未立即下令進攻，反而派使者給張叔夜送去親筆信。

“張相公世受國恩，本帥素來敬重。如今天子蒙塵，奸佞當(dāng)?shù)?，相公何不棄暗投明？?

隨信還附上一份清單，列著童貫、高俅、楊戩、朱勔等人的罪狀。

張叔夜當(dāng)眾焚毀書信，對諸將厲聲道：“吾輩深受皇恩，唯死而已！”

帳中將領(lǐng)面面相覷，不少人還在回味勸降文書的承諾：凡歸順者既往不咎，官職不變。

真正引發(fā)震蕩的是午時發(fā)生的戲劇性一幕。

已歸順陳麗卿的吳用、戴宗，竟在方天靖的安排下來到宋江營寨前喊話。

吳用高呼道：“公明哥哥！諸位梁山兄弟！方元帥有令，凡迷途知返者，皆是我燕軍弟兄！”

戴宗更是指著營中飄搖的“宋”字旗大喊：“我等當(dāng)年聚義梁山，為的是替天行道，如今怎成了奸臣爪牙？”

宋江營寨頓時炸鍋。

不少梁山士卒扒著柵欄張望，有人認出戴宗身影后失聲驚呼：“真是戴院長！”

曾經(jīng)的神行太保如今穿著燕軍服飾，這番景象讓許多老部下心如刀絞。

當(dāng)夜，薛永、侯建帶著本部一千人嘩變，他們高舉白旗投奔燕軍。

緊接著梅展、石勇也率兩千余人趁夜出逃。張叔夜派賀太平彈壓，被關(guān)勝派出的騎兵嚇退。

中軍帳內(nèi)，宋江盯著搖曳的燭火，手中攥著吳用悄悄射入營中的箭書。

上面詳細寫著方天靖的承諾：梁山舊部皆可免罪，頭領(lǐng)另有封賞。

但最后一行小字讓他渾身冰涼：“唯宋公明須自縛請罪，念舊日情分，可留全尸?！?

“好個方天靖，好個留全尸！”宋江慘笑。

方天靖之所以不接受宋江的投降，是因為吳用已經(jīng)向他說明，大軍與賀重寶交戰(zhàn)時就是宋江故意不去救援，才導(dǎo)致晁蓋中箭身亡的。

這一點已經(jīng)得到戴宗這個宋江嫡系的確認，絕對不可原諒！

不僅如此，宋江還曾暗中下毒打算除掉方天靖，只是沒有得逞。

如今風(fēng)水輪轉(zhuǎn)，對方顯然早已洞悉一切。

林沖掀帳而入，低聲道：“哥哥，營中又逃了三百多人。張招討剛才傳令，要調(diào)我軍去打頭陣?！?

他的鐵甲上沾著血漬，正是方才鎮(zhèn)壓潰兵時，昔日兄弟相殘留下的印記。

宋江突然抓住林沖手腕：“兄弟，若我此刻自刎謝罪，換得弟兄們活路？你覺得如何？”

林沖駭然跪地：“哥哥何出此！末將誓死護你突圍！”

但帳外傳來的哀嚎聲讓兩人的對話顯得蒼白無力。

又過了三天，方天靖依舊是率兵圍困，卻不主動進攻，只是一味勸降。

可是，張叔夜發(fā)現(xiàn)糧草僅夠十日之用，而燕軍開始用投石機向營中拋射饅頭，引發(fā)士卒哄搶。

更致命的是，方天靖又打起了心理戰(zhàn)。

他讓金大堅和蕭讓聯(lián)手模仿童貫的親筆信，明讓張叔夜部死戰(zhàn)報國，為官家遷都爭取時間。

這個消息被方天靖讓人刻意傳播，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張叔夜如今與外界消息斷絕，又分不出信的真假，也就沒有底氣過多解釋。

賀太平建議斬殺宋江以立威，被張叔夜斷然拒絕：“此時殺宋，其部必反！”

但官軍與宋江殘部的裂痕已無法彌合。當(dāng)日下午，兩軍竟為爭奪一口水井互相射箭。

吳用趁機發(fā)動心理戰(zhàn)，讓投降的梁山舊部輪流到陣前喊話。

戴宗再一次上演哭訴戲碼。

“哥哥何苦陪葬！燕王連我等都赦免了！”

這次招降還真起到效果。

夜幕降臨時，宋江巡營發(fā)現(xiàn)守夜士卒不少人都在偷偷整理行囊。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攔不住了，也就放任自流，隨他去吧！

而此刻的燕軍中軍帳內(nèi)，方天靖正對陳麗卿笑道：“明日當(dāng)見分曉。張叔夜若降便罷，若不降，就發(fā)起總攻。”

到了第二天，張叔夜焚毀所有機密文書，將帥印交給兒子張伯奮，準(zhǔn)備率軍拼死抵抗，給兒子博一個出路。

他已經(jīng)心存死志，為國盡忠！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就在他準(zhǔn)備發(fā)起死亡沖擊之前，種師道派來的死士帶來了一封血書。

西軍已潰退到德州，大名府盧俊義已帶兩萬人馬前來圍剿。

張叔夜看完密信，知道自己的一切掙扎都是徒勞，逃不出去的。

終于他還是對副將賀太平說出了那句徘徊已久的話：“舉白旗吧?！?

而宋江營中，李逵正抱著板斧鼾聲如雷，夢里他回到梁山大塊吃肉的時光。

卻不知帳外，林沖已暗令親兵備好白馬素服，只待子時已到，便要實施那個悲壯的計劃……

濟水畔的生死棋局，正在迎來最后的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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