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朝次輔彈劾武官正一品，這可不是小事。

“建奴奴酋黃臺吉阿巴海（皇太極），為了拉攏朵顏和哈喇沁諸部臺吉，正在向他們出售米糧?！卞X龍錫說道。

經(jīng)考證，皇太極的本名叫做阿巴海。意思是“蒼狼”

努爾哈赤的滿文原義為“野豬皮”，舒爾哈齊為“小野豬皮”，雅爾哈齊為“豹皮”，而多爾袞為“獾”，所以皇太極名為“蒼狼”非常合理。

臺吉這個詞是漢語中的太子，被蒙古人借用，叫做臺吉。

俄羅斯歷史學(xué)家弗拉基米爾佐夫在研究蒙古社會制度時說：“封建階級的最上層，即成吉思汗系擁有分地的諸王，他們在元代已經(jīng)不叫可卜溫，而是稱作借自漢語的taiji（臺吉）了?！?

明朝中后期以后，但凡是蒙古貴族，均可以被名正順的稱之為臺吉，變成蒙古貴族常見的頭銜或名字。在普通的臺吉稱號之前加上“黃、琿、洪、鴻”等字，表明身份與眾不同。

所以，黃臺吉是第一高的臺吉等級。是非常高貴的尊稱。

王永光反駁道：“建奴的地盤連續(xù)三年大旱，莊稼大面積絕產(chǎn)，他們那里來的多余米糧出售給蒙古諸部?！?

錢龍錫冷哼一聲說道：“建奴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吃，自然是沒有余糧的。不過，有人暗中通敵賣國。他們暗中聯(lián)絡(luò)皮島的左都督、東江鎮(zhèn)總兵毛文龍。毛文龍從朝鮮進(jìn)口大米，然后私自專賣給建奴?！?

王永光道：“可有具體證據(jù)?！?

錢龍錫拿出一份密報，說道：“這是臣在朝鮮經(jīng)商之人中打探到的消息，且截獲了一些建奴之間的書信，其中涉及到東江鎮(zhèn)和建奴有秘密交易?！?

說著把相關(guān)書信上呈。

崇禎沒有說話，而是拿起書信仔細(xì)觀察起來。

都是建奴鴨綠江附近駐軍的漢八旗官員之間的書信。書信褶皺，污損、還有血跡。看信封和信紙的樣子，確實是遼東造的遼紙，不像是偽造的。書信里寫道：

我國糧食，如止供本國人食，亦已足用。但蒙古諸貝勒攜眾來降者不絕，慨加贍養(yǎng)，所以米粟不敷。

天聰二年四月初三日，賜敖漢部(蒙古部落）之額駙杜號為濟濃。先是，敖漢部杜，因察哈爾汗無道殘害兄弟，不養(yǎng)人民，開滿洲國天聰汗愛養(yǎng)人民，攜部眾來歸。是以賜號濟濃。

扎魯特部（蒙古部落），色本，馬尼，聞天聰汗善養(yǎng)人民，舉部來歸。

汝與毛文龍糧餉已經(jīng)七年，我豈似彼之無故索取哉？惟今歲市糴一年，汝當(dāng)發(fā)糧。當(dāng)此窘乏之時，汝能助我，方見敦睦之誼。

平安、黃海二道，實經(jīng)殘破，然大局尚無損，且其余六道仍如故也。若愿以糧相濟，由鴨綠江運可也，由海運亦可也。

至（崇禎元年）二月朝鮮踐此，采米三千石，以二千石贈遺金國，一千石為商品，于鴨綠江中洲之中江交易之，是為中江貿(mào)易之始。

錢龍錫說道：“據(jù)義州報告，書信中的這一次貿(mào)易額，是八萬四千余兩白銀?！?

“朝鮮那邊多有密報，毛文龍在皮島開市及坐收稅銀，“毛都督于島中，接置客商，一年收稅，不啻累巨萬云?！覈鴦t京外商人，云集椴島（朝鮮對皮島的稱呼），赍持銀參，換貿(mào)物貨者，不可勝數(shù)”以致朝鮮稱“島中之馬市不罷，則譯官商賈輩買賣之路不絕”

這是非常嚴(yán)重的指控，問題不在于毛文龍私自走私，而是在于指控其通敵，向建奴走私其極其緊缺的糧食等物資。

皮島在朝鮮史料中稱椴島，因其處于鴨綠江以東，故明朝稱其為東江鎮(zhèn)。

“毛文龍在皮島，廣招商賈，販易禁物，名濟朝鮮，實闌出塞，無事則鬻參販布為業(yè)，有事亦罕得其用。”

“經(jīng)臣查訪，皮島起到重要的貿(mào)易中介作用，朝鮮商人將人參、銀兩、糧米等運往皮島，從皮島商人手中換取中原內(nèi)地的綢緞、青布、紙張等日用生活品，毛文龍指使其招來的山東商人，轉(zhuǎn)賣給急需這些物品的后金商人，再從后金商人手中換取人參、銀兩和貂皮?！?

“毛文龍坐收三國之間貿(mào)易漁利，卻不思盡去，有負(fù)朝廷重托，應(yīng)該予以法辦?！?

錢龍錫說完，退回自己的位置，等待崇禎的裁決。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默然，邊鎮(zhèn)統(tǒng)帥，私自和韃虜做生意，從洪武年間就屢禁不絕。說到底都是利潤巨大鬧得。

大明二百多年來，誰不做買賣，哪有這么干凈的邊帥。

當(dāng)然毛文龍，因為孤懸海外，認(rèn)為山高皇帝遠(yuǎn)，弄得確實有些過分。不過拿這個來整毛文龍，也不太容易。

毛文龍又不是傻子，他只是招商引資。至于交易，表面上都是建奴、朝鮮和山東的商人們之間的貿(mào)易，他只是收稅，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你說他通敵，你能找到證據(jù)嗎。

他最多就是對建奴來的商人，查訪不嚴(yán)。那里能談得上大罪。

不過，東林這邊忽然對東江鎮(zhèn)下手了，倒是讓眾人心里不禁冷笑。這里站著的沒有一個傻子，誰不知道誰啊。

你們這些人占了東南沿海的外貿(mào)，還不知足。這是看著皮島的三國貿(mào)易太紅火了，也想插一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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