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陛下,臣兵科都給事中、吏科給事中楊帆,有話要說!”
眾人的目光齊齊朝群臣末尾的位置望去,楊帆站在大臣里面鶴立雞群。
不止是他身材高大,更因為此人的神情倨傲,滿面帶著“我要作死,都別惹我”的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
“楊帆,你要說什么?”
楊帆的突然發(fā),讓朱元璋大喜,此時的他看楊帆,不再覺得他那么狗討人嫌,簡直就是個天使?。?
楊帆整了整衣冠走出來,大聲說道:“臣要彈劾鄭國公常茂、禮部主事李勝,罔顧國法、尸位素餐,袒護德慶侯私鹽大案,要毀我大明之根基!另,臣請陛下下旨,誅殺德慶侯廖永忠,以正國法!”
常茂的臉上還尚且有些淤青未痊愈,上次他被楊帆暴打了一頓,當時雖然昏迷了,不過楊帆留著手,不會真要了他的命,就是外表看著慘了點。
今天楊帆又要彈劾他,常茂懷疑楊帆這廝腦袋是不是有???
他心底的火氣“騰”地一下子起來了,指著楊帆罵道:“楊帆!你這亂臣賊子!你想干嘛?你想讓圣上而無信,出爾反爾?”
楊帆面無表情,“出爾反爾又如何?”
?。織罘痪湓挘o常茂整不會了。
常茂愣了片刻,道:“圣天子若出爾反爾,而無信,當如何服天下人?”
楊帆冷笑,道:“陛下雄才大略,驅(qū)逐韃虜,再造華夏!天下誰人不服?鄭國公難道就因為這件事,要不服陛下么?”
你!常茂被楊帆噎得無以對,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不服朱元璋,他又不是他爹常遇春。
楊帆又轉(zhuǎn)向李勝,繼續(xù)道:“唐太宗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下的百姓就是水,君王為舟,若君王能善待百姓,嚴懲貪官污吏,天下人自然心服,若君王放縱權貴作惡,魚肉百姓,焉能不傾覆?”
“毀一小小的鐵券而收江淮南北之民心,安前線將士之軍心,震懾朝廷內(nèi)外官員之貪心,臣認為這約毀得好!毀得值得!寬縱德慶侯一人,而失了天下人心,那德慶侯之罪,與謀反有什么區(qū)別!”
嘩!此一出百官嘩然,楊帆這家伙詭辯有幾分厲害,最后竟然將德慶侯打成了謀反的反賊。
胡惟庸忍不住了,怒斥楊帆道:“楊帆!你大膽!妄議君王該當何罪?你要陛下推翻免死鐵券,失信于天下這個罪責你來擔負么?”
胡惟庸是看不上德慶侯,但是他更恨楊帆這小子,而且免死鐵券關乎著所有的淮西勛貴。
若是今日真的讓廖永忠死了,那免死鐵券豈不是成了一張廢紙,這也是為什么,淮西集團的人會出來幫廖永忠求情,他們難道不知道朱老板的想法嗎?不怕他的屠刀嗎?
怕,但廖永忠依舊不能死,雖然說他們不在乎廖永忠的死活,但這個口子不能開。
楊帆等的就是胡惟庸這句話,他緩緩地跪地行禮,道:“陛下,臣楊帆愿意一死,換德慶侯的命!愿以我一腔熱血,正國法!清吏治!從我楊帆之后,定有人前赴后繼,與那尸位素餐、禽獸食祿之輩不死不休!”
楊帆心里很是激動。
朱皇帝,我都極限一換一了,你就成全了我,讓我跟著德慶侯一起被砍頭吧!
他激動,朱元璋心里也激動,終于有一個人站出來,給他朱元璋解圍,更敢用性命來硬悍淮西勛貴,至于昨日讓毛驤傳達讓楊帆收著點的暗示,他早就拋之腦后了。
楊帆還覺得火候不夠,道:“鄭國公、李大人,還有諸位大人,誰若反對我楊帆的話,請站出來,我楊帆愿意與你等,一同赴死!”
瘋子!
李善長緩緩地抬起頭,仔細打量楊帆,想從楊帆身上看出一絲膽怯來。
可是沒有!李善長的眼光毒辣,但卻無法從楊帆身上,看到一絲對死亡的恐懼。
這家伙真不怕死!
李善長知道,德慶侯是保不住了,
有楊帆這個死諫的家伙在,除非有另一個瘋子為了德慶侯也去死諫。
誰,愿意死呢?
換了旁人或許有人愿意賭一賭,可楊帆名聲在外,誰不知道這廝不怕死!
見沒有人站出來搭話,朱元璋內(nèi)心大笑,不過表面上還是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一會兒,大手一揮,“既然諸卿都無意義,那私鹽一案,就按照楊帆說的,判處廖永忠斬立決!”
楊帆抬起頭期待地看著朱元璋,廖永忠要死了,我呢?也該我了吧?
朱元璋見楊帆那副樣子,忍著笑意,道:“至于楊帆嘛,咆哮大殿,著毛驤將其押回親軍都尉府大牢去,咱不想看見你!”
他實際上也是為了保護楊帆,今日楊帆的話讓那群淮西勛貴的打算落空,也徹底得罪了他們,若任由他在外面晃蕩,不知哪日就暴死街頭了呢!
不殺我?還把我關起來,朱元璋,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