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三十多歲的官差頭兒,騎在馬上。
他手里拎著鞭子,一邊騎馬,一邊大聲喊道:
“今日出城的時候,耽誤了時間,每日本該趕路五十里,今日就三十里吧!”
此話一出,王家眾人皆是一驚。
三十里?
這是什么概念?
從內(nèi)城到京郊的莊子,也才三十里。
而平日,他們要去莊子,不是騎馬,就是坐馬車。
如此還要耗費一兩個時辰。
如今,這該死的官差,卻要他們扛著枷鎖、戴著鎖鏈,一步一步的走出三十里!
這、這不是要人命嘛。
起程的時候,官差頭兒,那個名叫張三郎的人,看了時辰,說是:巳初一刻(1015)。
剩下也就大半天的時間,還要刨除用晡食的時間,哪里夠走完三十里?
“官爺?三十里路,這不是要了我們的命?”
“是啊是?。∥覀兝先醪?,實在走不動了!”
“官爺,行行好,少走些,或者——”讓他們坐馬車也成??!
脖子被勒得生疼,肩膀快被壓塌了。
還有雙腳,仿佛踩在刀尖上,又好似是燒紅的鐵板。
刀割火灼一般,每走一步,都有著鉆心的疼。
說來也是倒霉,被抄家的時候,侯府上下完全沒有準備。
男子還好,穿著千層底的烏皮靴。
女眷和孩子們,因為在家中,穿的都是軟底的繡花鞋。
一層不算厚的鞋底,柔軟、舒適。
侯府里,要么是抄手游廊,要么就是青石地板,基本上都是非常平整光滑的。
官道就不一樣了。
黃泥土地,硬邦邦的,還有兩條深深的車轍印。
繞開車轍,其他的路面,時不時還會有些小石子。
婦孺?zhèn)儾仍谏厦妫蔷碌男?,不消多久,就沾滿了黃土、草屑。
鞋底更是被磨得薄了一層,猜到石子的時候,更是硌得本就起泡、流血的腳底生疼。
那滋味兒,堪比受刑啊。
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尊貴人兒,平日里破個油皮兒都要疼半天。
如今,穿著軟底的鞋子,雙腳早已鮮血淋漓,侯府的主子們,只恨不能立刻死去。
王嬌已經(jīng)疼得麻木。
兩只眼睛紅彤彤的,哭都快哭不出來了。
嗚嗚,好疼!
娘,我后悔了!
我不要去流放了!
王姒!
王七,你個死丫頭,你在哪兒,你快些過來,我、我要和你換回來!
直到這個時候,王嬌才想到:
就算我要搶奪屬于王姒的人生,我也不一定非要流放啊。
我可以跟著娘去衛(wèi)國公府。
過個一兩個月,估計王家人已經(jīng)抵達邊城。
屆時,她好好求求母親,讓她找舅舅幫忙,派人護送她去邊城就好!
左右距離安王被流放還有一年。
而王姒與邊城折家的少將軍,也不是剛一抵達邊城,就搭上了關(guān)系。
好吧,就算王姒剛?cè)ゾ驼J識了折小將軍,王嬌也不是不能接受失去一個深情、忠心的藍顏知己。
只要她抓住安王這一人,就足夠了。
折小將軍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必要所需啊。
“昨日我怎么沒有想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