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慕容婉瑤的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已耳朵出問題了。
她當(dāng)然記得,那日在濟(jì)生堂,她撞見云綺,強(qiáng)行搶下對方先定下的赤炎藤。
后來用過午膳,她從聚賢樓出來,登上回府的馬車還沒駛出多遠(yuǎn),就聽見身旁婢女顫巍巍的驚喊:“郡主,馬車好像在冒煙!”
她慌忙逃下馬車,裙擺沾了泥污,發(fā)簪也歪了,整個人狼狽不堪。那株赤炎藤原是被她妥帖守著,連用膳時都特意讓婢女貼身抱著。
可上了馬車,她隨手將其擱在車座旁,慌亂逃生時,竟徹底忘了這回事。等后來火被撲滅,再去尋時,赤炎藤早被燒沒了。
可此刻,云綺竟輕描淡寫地說,那把火,是她放的?!
慕容婉瑤的聲音都發(fā)顫,滿眼難以置信:“…你說什么?你是認(rèn)真的?!”
“郡主先譏諷我朋友,又搶我的藥材,我往郡主馬車車輪里塞點(diǎn)硫磺,小小報復(fù)一下,也很合理吧。”
云綺說著話,眼底沒有半分做了壞事的愧疚,反倒帶著幾分理所當(dāng)然的坦然。
慕容婉瑤又氣又急,胸口劇烈起伏。
她真的從來沒見過這般膽大妄為的人!這個云綺簡直比她還膽大妄為!
“你就不怕火勢失控,把我燒死了?到時候,你難道不怕惹禍上身?”
云綺卻勾了勾唇角,語氣漫不經(jīng)心得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郡主又不是個傻子,看見車輪冒煙了難道還不會跑嗎?!?
“我……”
慕容婉瑤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一口氣卡在喉嚨里。
她還沒從震驚里緩過神,云綺又慢悠悠補(bǔ)了一句,“對了,郡主也不必為那株赤炎藤惋惜?!?
“因?yàn)槲易屾九⒅?,趁郡主慌慌張張?zhí)酉萝嚨臅r候,眼疾手快把赤炎藤拿回來了?!?
慕容婉瑤聽見這話,已經(jīng)兩眼呆滯。
怎么會有人這么壞,干起壞事來心思縝密還不留痕跡!
心思縝密不留痕跡就算了,沒被發(fā)現(xiàn)還要主動告訴受害人!
告訴受害人就算了,還要說“你好,你的東西不是被燒了,是被我偷了哦?!彼圆恍枰锵А?
這都是什么人?。。。?
慕容婉瑤真要崩潰了。
以前有人說她蠻橫,她真想把那些人抓來看看,跟眼前這位比起來,她那點(diǎn)蠻橫算什么??!
“不過,郡主不也在上次太子設(shè)宴邀我時,故意絆倒送湯的侍從,想讓那碗熱湯全潑在我身上么?”
云綺抬眼時,眉梢還輕輕挑了下,眼底盛著點(diǎn)細(xì)碎的光,全然沒有翻舊賬的緊繃。
說著,她手腕微抬,舉起茶杯,杯沿朝著慕容婉瑤的方向虛虛一送。
淡綠的茶湯在杯底晃出淺淺的漣漪,映著她唇角那抹松快的弧度,不像是在了結(jié)一場糾葛,更像與熟人對飲時,隨意碰杯的閑適。
云綺道:“喝下這杯茶,我和郡主之間,就當(dāng)兩清了?!?
“就看郡主給不給我這個面子了?!?
…
云綺今日與慕容婉瑤喝這杯茶,自然是有用的。
只是后面的事,后面再說。
云綺和慕容婉瑤在聚賢樓喝茶的時候,柳若芙和顏夕一直在聚賢樓外面等她出來。
不多時,終于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踏出樓門。
前頭的云綺身姿從容,后頭的嘉寧慕容婉瑤,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像是憋著滿肚子氣沒處撒,剛邁過門檻,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身子往前一踉蹌,險些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