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一時靜默,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蟬鳴。
寧婕垂手侍立,心緒難平,等待著太后的最終評判。
良久,太后輕輕吁出一口氣,這嘆息聲中,卻并無往日的威嚴(yán)和疏離,反而帶著幾分如釋重負(fù)的意味和一絲感慨。
“寧婕,”太后開口,聲音比方才溫和了許多,“哀家以往對你,或許存有幾分偏見。”
寧婕心頭一顫,愈發(fā)恭謹(jǐn):“是臣妾以往年少無知,行多有不當(dāng)之處,太后娘娘訓(xùn)誡,皆是臣妾之過。”
太后擺了擺手,打斷了她:“過往之事,不必再提。哀家今日親眼得見,你于此農(nóng)桑之事,確有過人之處,更難得的是這份肯俯下身子的用心。這滿目生機,莊戶信服,是做不得假的?!?
“你獻于皇帝的,不僅僅是幾種高產(chǎn)的糧種,更是我朝倉廩充實,百姓安居的一份指望。此功,非同小可?!?
這一句“此功,非同小可”,分量極重,是對她所有努力的最高肯定。
寧婕心中懸著的大石驟然落地,鼻尖竟控制不住地泛起一絲酸澀:“太后娘娘謬贊,臣妾不敢居功。只求能以此微末之技,為陛下分憂,為太后盡孝,為天下蒼生略盡心力。”
太后凝視著她,目光深邃,帶著歷經(jīng)世事的洞察:“皇帝近日為朝政夙夜憂嘆,哀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性子剛毅,許多話寧愿悶在心里,許多壓力也習(xí)慣了一肩扛之。”
她話鋒微轉(zhuǎn),語氣變得意味深長:“但哀家看得出,你在此處,他雖不,心境卻比在宮中時松快些許。你與他那些書信往來,雖于禮制略有不合,卻也算是難得。”
寧婕臉頰微熱,沒想到太后連此事都已知曉,且態(tài)度如此寬容。
太后看著她微赧的神色,語氣緩和,卻也更添了幾分鄭重:“你是個實心做事的好孩子,與這宮里許多只知道爭寵弄權(quán)的人,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