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匯報一下物資情況?!?
“第一,彈藥?!?
“經(jīng)過前幾日的戰(zhàn)斗,我們的彈藥庫存,已經(jīng)消耗了百分之八十以上?,F(xiàn)存的子彈,只夠勉強維持避難所的日常防御。”
“任何一場中等規(guī)模的沖突,都將耗盡我們的所有火力。我們現(xiàn)在,是戰(zhàn)斗力最虛弱的時候。”
沈蕓頓了頓,翻過一頁。
“第二,食物和水?!?
“得益于總指揮的遠見,我們提前控制了縣糧庫,糧食儲備暫時充足。但隨著全城光復,被解救的幸存者數(shù)量每日都在激增,消耗也在成倍增長。我們,依舊在坐吃山空?!?
“自來水廠報告,由于停電導致水泵停擺,管網(wǎng)失壓,大部分高層區(qū)域已經(jīng)斷水?,F(xiàn)在我們用的,都是管網(wǎng)里的殘留水?!?
“水廠那邊請示,是否啟用柴油發(fā)電機,為水泵提供臨時電力,哪怕每天只供兩小時?!?
“也能極大緩解用水壓力。但是……”
沈蕓的目光掃過全場。
“這就引出了第三個,也是最致命的問題,燃料?!?
“火炬計劃幾乎燒光了城內(nèi)幾個大型加油站的所有庫存。我們不知道剩下的小加油站里還有多少油,還能撐多久,是個未知數(shù)?!?
“我們的發(fā)電機和車隊,隨時可能因為缺油而趴窩。”
沈蕓合上文件夾,平靜的坐下。
但她帶來的消息,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行政部長劉安民,也站了起來,臉色同樣難看。
“除了物資,還有人的問題?!?
“隨著全城救援的展開,涌入避難點的人口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激增了數(shù)倍?!?
“人口的短期激增,帶來了巨大的管理壓力。避難點內(nèi),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物資分配不均、衛(wèi)生條件惡化、幸存者之間矛盾激化的苗頭?!?
治安部長錢坤,立刻起身補充。
“昨晚,第一中學避難所,僅僅因為一碗粥,就險些釀成大規(guī)模的斗毆事件?!?
“長此以往,不用怪物來打我們,我們自已就先亂了?!?
最后,是軍事部長李健。
他站起身,聲音沙啞。
“古城廢墟的清理工作已經(jīng)完成。但是……”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
“我堅持我的判斷。那種懂得觀察、懂得躲藏的‘智慧感染體’,絕不是個例?;鹁嬗媱澋某晒?,很可能已經(jīng)徹底暴露了我們的存在?!?
“在城市的某個我們看不見的角落,有東西……正在死死的盯著我們。”
“我們必須做出最壞的假設。”
“敵人,已經(jīng)開始用腦子跟我們打仗了?!?
一個幽靈。
一個潛藏在勝利光環(huán)之下的、冰冷的幽靈,盤旋在會議室上空。
好消息如同曇花一現(xiàn),緊隨而至的,是一個又一個足以壓垮任何人的壞消息。
彈藥危機、能源危機、水源危機、社會管理危機,以及……正在暗中進化、伺機而動的未知強敵。
從始至終,秦征都一不發(fā)。
他只是安靜的聽著,指尖在桌面上無意識的輕輕敲擊,將所有好消息與壞消息,在腦中飛速整合、拆分、重組。
安合縣當前的主要矛盾,已經(jīng)變了。
已經(jīng)從“如何對抗外部威脅、掙扎求生”,轉(zhuǎn)變成了“如何解決內(nèi)部危機、持續(xù)發(fā)展”的階段。
這是一個更復雜,也更危險的階段。
打天下,靠的是槍。
治天下,靠的卻是腦子和手腕。
良久。
會議室里的煙霧越來越濃,氣氛也壓抑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從始至終,一不發(fā)的最高領袖。
他們在等待。
等待一個方向,一個決斷。
終于,秦征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他緩緩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男人,仿佛天生就該站在所有人的中心。
“各位。”
秦征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平靜,帶著一種能瞬間安撫人心的力量。
“都說完了?”
眾人默默點頭。
“很好?!?
秦征環(huán)視全場,將每一張或焦慮、或凝重、或期盼的臉,都收入眼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他的背影。
他們知道,總指揮要做出決斷了。
“明天天亮之后,指揮部將面向所有幸存者,發(fā)布第一號行政令?!?
“它將決定我們每一個人,未來要以何種方式,活下去?!?
“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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