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袁真頁徹底淹沒。
前方是寧姚得了“沖”“斗”二字的飛劍,腦后是劉灞橋那柄帶著風雷之意、直取后腦要害的本命飛劍。
右臂肩胛處還插著林照那支深入骨肉的黝黑羽箭。
更要命的是,與宋長鏡硬撼三拳帶來的氣血翻騰和重創(chuàng),讓它不得不多次換氣,已經無法反過來壓制小鎮(zhèn)的天道鎮(zhèn)壓。
絕境。
徹徹底底的絕境。
袁真頁那雙猩紅的瞳孔中,第一次浮現出真正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下一剎那,自己的身體就會被這兩柄飛劍徹底撕碎。
不!
我不能死在這里!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在袁真頁瀕臨崩潰的意識中炸開。
它猛地仰天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卻又帶著無盡痛苦與不甘的咆哮。
“吼——!”
伴隨著這聲咆哮,它體內那股被小鎮(zhèn)規(guī)則死死壓制、屬于上古搬山異種的磅礴修為,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不顧一切地轟然爆發(fā),試圖沖破這方天地的禁錮。
它要強行現出真身,哪怕只是片刻,哪怕會引來更恐怖的天道反噬。
只要一瞬間,只要恢復部分真正的力量,它就能震開這些致命的攻擊,就能……
一股遠超之前任何時刻的恐怖妖氣,如同實質的黑紅色浪潮,猛地從袁真頁的身軀中噴薄而出。
林照那支釘在它肩胛的箭矢,被這股驟然爆發(fā)的力量推了出去。
寧姚的飛劍和劉灞橋的本命飛劍,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卻堅不可摧的鐵壁。
劍尖發(fā)出刺耳的哀鳴,竟被其強悍的修為掀翻。
躲在暗處的寧姚還好,飛劍雖與她心意相通,但是關聯終究不如本命飛劍那般重要。
劉灞橋卻是瞬間面如金紙,連忙掐訣方才壓下體內紊亂的氣機。
本就受了傷,不在巔峰,醞釀良久的一擊又被老猿的反撲傷及本命飛劍,傷勢更重了幾分。
黑紅色的妖氣翻滾凝聚,袁真頁的身軀開始肉眼可見地膨脹,體表毛發(fā)瘋狂生長,獠牙暴突,眼看就要現出那山岳般的搬山猿真形。
然而——
在這妖氣沖天、真身將現未現的最關鍵剎那。
與此同時,小鎮(zhèn)外不遠處的蒼翠山巒間。
一襲青衫的齊靜春正漫步于一條清幽的山徑之上,身旁溪水潺潺,鳥鳴清脆。
他似是隨意游覽,欣賞著山間暮色與晚霞。
忽然,他腳步微微一頓,對著虛空,輕聲說了一句:
“不允。”
二字輕落,如同春風拂過山崗,溫柔卻不容置疑。
仿佛出法隨。
于是天地不允。
一股遠比袁真頁爆發(fā)的妖氣更加浩瀚、更加深沉、更加無可抗拒的無形規(guī)則之力,如同整座天地的心跳驟然加重了一下,精準無比地降臨在泥瓶巷上空,壓在了袁真頁試圖逆天而行的本源上。
“噗——!”
正強行催動妖力、身軀已膨脹大半的袁真頁,如遭九天星辰壓頂,猛地噴出一大口濃稠妖血。
它周身那沸騰翻滾、幾乎要顯化真形的恐怖妖氣,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潰散消弭。
膨脹的身軀也迅速干癟下去,恢復原狀,甚至更加萎靡不堪。
強行沖關失敗帶來的反噬,加上這突如其來的、根本無法抵抗的天地威壓,雙重打擊之下,袁真頁眼前一黑,渾身骨骼噼啪作響,氣息瞬間衰敗到了極點。
它踉蹌著幾乎跪倒在地,全靠一股兇性支撐著才沒有徹底癱軟。
袁真頁抬頭怒目嘶聲道:“齊靜春?。?!”
聲音滿是怒火。
屋脊上,林照駐足,再次挽弓,動作快如閃電,弓弦震響。
“噗嗤!”
這一次,箭矢毫無阻礙地深深扎入了袁真頁的胸膛,透背而出,帶出的大片的血霧。
“呃啊……”袁真頁發(fā)出一聲沉悶痛苦的嚎叫,身體劇烈一晃,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冒出的箭簇。
幾乎在同一時間。
一道身影從小巷拐角沖出,穿著墨綠色衣袍,是寧姚。-->>
她手持那柄狹長佩刀,身形如電,從藏身處疾沖而出,直撲袁真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