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淺聽了裴煜的話,只是淡淡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毛,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欣喜。
她心里暗自冷哼了一聲,說什么她想入宮的話,他可以應(yīng)允?
唉,看來這男人還沒有訓(xùn)好。
“皇帝表哥的心意,臣女心領(lǐng)了?!彼ひ羟逶剑缢橛駬舯?,聽不出一絲波瀾,“只是不必勉強(qiáng)?!?
裴煜面色有些沉,他堂堂天子主動松口,讓她入宮了,竟換來她不情不愿的推拒,這是跟他使性子?
“你是什么意思?”
姜若淺唇角緩緩漾開一抹極淡的笑意,明亮如星的眸子直視著他,澄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意思就是,臣女的終身大事,自有主張。我會尋一位心意相通的如意郎君,便不勞皇帝表哥煩憂了?!?
她頓了頓,語聲誠摯:“也愿皇帝表哥……早日覓得真心之人,可以舉案齊眉。”
裴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被輕慢的慍怒,偏偏對著她這張笑的無辜的小臉,那火氣又無處發(fā)作,只能暗自磨牙,指尖在書案邊緣輕輕敲擊著,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哼,如意郎君?
他倒是想看看,誰敢做她的如意郎君。
*
德福公公那邊,在裴煜和姜若淺離開后,便讓小喜子去傳了太醫(yī)。
太醫(yī)到了湖邊給崔知許就地扎了幾針,崔知許就醒了。
德福公公多賊一人,他見崔知許醒來,上前適時(shí)露出一些關(guān)心,先套話道:“哎喲喂!崔大公子這大晚上不好好在屋里歇著,怎么躺在湖邊?”
崔知許此行目的本就不光彩,他不敢直接回答:“公公來得及時(shí)……不知您來時(shí),可曾瞧見還有什么旁人在此?”
他強(qiáng)忍著眩暈,想從德福公公口中套出些線索。
究竟是誰打暈了他?
他淋昏倒前只聽到一聲“登徒子”的叱罵。
德福公公臉上瞬間浮起十二分的茫然,演技爐火純青:“沒有??!咱家是帶著小喜子打這兒路過,遠(yuǎn)遠(yuǎn)瞧著地上倒著個(gè)人影,走近一瞧竟是你,除了你,再未瞧見誰?!?
他故作驚疑,反問道:“怎么?難道此處還有旁人?”
崔知許是擅自來尋姜若淺的,自然不能承認(rèn)知曉她在此處。
昏倒前,他聽到有人大喝了一聲“登徒子!”
想來是有人誤會,對他下了手。
被打的事他壓根沒往姜若淺身上想。這一世,兩人之間尚未發(fā)生過任何不愉快。
況且,他感覺姜若淺對他的還是有些喜歡。
他順著德福公公的話頭,故作懊惱地?fù)u頭:“是我貪杯了。方才在依蒼亭與陛下小酌了幾杯,想著來湖邊吹吹風(fēng)醒醒酒,腳下不知絆到了什么,竟一頭栽倒,人事不知了。”
德福公公聞,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并未接話。
一旁的太醫(yī)卻耿直地開口,指著崔知許頭:“崔大公子,恕下官直,您這傷處……瞧著不似摔傷,倒像是被硬物擊打所致啊?!?
崔知許心頭一緊,若承認(rèn)是被打,勢必要追查。
那人打他嘴里可喊得是“登徒子”,萬一傳出去,即便是誤會,在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湖邊,也足以讓他苦心經(jīng)營的清雅君子之名毀于一旦。
當(dāng)即他便否認(rèn)了太醫(yī)的話:“太醫(yī)說笑了!夜里黑暗,你定是看岔了,就是我自已不小心摔的,磕在石頭上罷了?!?
太醫(yī)還想再辯,德福公公已搶先一步,笑瞇瞇地打著圓場:“是,定是崔公子自個(gè)兒摔的。想是湖石嶙峋,夜里黑,一時(shí)腳下失察摔倒在正常不過。”
太醫(yī)會意,不再多,轉(zhuǎn)而詢問起傷勢:“崔公子此刻感覺如何?可有頭暈?zāi)垦?、惡心欲嘔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