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國內(nèi)不行，還有國外啊，楚楚姐為什么不去嘗試呢？”

程煜苦笑著搖頭說：“你楚楚姐的家境如何？”

杜小雨搖搖頭，一臉茫然的說：“不清楚。”

“那你總知道你那位楚楚姐在你大學四年里，平時穿著打扮等等這些吧？不排除有些人對這些并不重視，但如果家庭經(jīng)濟條件優(yōu)渥的話，總是能從很多方面體現(xiàn)出來的。你自己就是個富二代，即便大學里你掩飾的不錯，今晚你那兩位同學沒看出來你的身世背景，但你們同學里總有些家境也不錯的人能看得出，你那些看上去普通的衣服，其實真的只是看上去普通而已，背后保不齊就是那個私人訂制的成衣品牌，又或者小眾的高奢。大多數(shù)人看到一條裙子穿在你身上特別合體，他們更多的只會認為那是你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但即便是天生的衣架子，合適的剪裁和精心的選料，都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杜小雨點了點頭，這一點她當然深有體會。

“楚楚姐家境應(yīng)該很普通吧，甚至有些過于普通了，我看她讀研的時候，經(jīng)常一個素菜一碗米飯就是一頓，身上的衣服也幾乎沒怎么見過兩百以上價格的東西?！?

程煜輕輕撫摸了一下杜小雨的長發(fā)，說：“而她研究生后留校，大概率也是她能做出的最佳職業(yè)選擇，畢竟，漢語文學，中文系，聽起來似乎就很浪漫，但在職場上，也素來都是最難就職的專業(yè)之一。校辦出版社雖然名頭不大，但留在學校里，開銷等等方面幾乎一定是最少的，而且高校的待遇福利應(yīng)該都還不錯，可她手頭應(yīng)該依舊不會太過于寬裕。她這些年能在國內(nèi)找那些專家定期檢查就算是很不錯了，又怎么可能會試圖出國求醫(yī)？”

杜小雨沉悶的點著頭，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確定她們家條件不會太好？”

程煜嘆了口氣，說：“既然你那位楚楚姐的病是娘胎里帶出來的，而且應(yīng)該是在她年紀不大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的，那么，她父母這些年光是給她四處尋醫(yī)問診，應(yīng)該就所花不菲吧。如果本就是普通家庭，不能說一貧如洗，肯定也只能是在其他方面省下來的。積蓄這種東西，對他們這個家庭來說應(yīng)該只是奢望而已。”

“那就沒什么問題了，我明天把手頭的工作安排一下，然后就去荊門找她，我出錢送她到國外去看病不就行了？”

程煜搖搖頭，緩緩的道：“你忽略了她的自尊心。現(xiàn)在這個社會，只要能放棄一些尊嚴之類的，依靠那些眾籌的基金，總還是能籌措一些資金的。而且，我相信，如果她愿意，你們學校大概率也會在教職員工中進行募捐，就算是籌措不到足夠出國看病的錢，但至少也能有所幫助。但她顯然沒有想過這些渠道，甚至我懷疑她如果不是在工作崗位上發(fā)病，她都從未將其身體狀況告知過校方。你們學校教務(wù)處的那位老師，以及你們的校領(lǐng)導(dǎo)，大概率也都是通過她最后留下的那封信才略知一二，然后與其家庭進行聯(lián)系之后才知道了更為全面的情況。她既然選擇一切都自行承受，想必就沒打算接受任何人的幫助?！?

“可是，自尊心難道要比她的命還要重要么？現(xiàn)在是一個可以讓她活下去的機會啊?！?

程煜再度搖搖頭，說：“在你看來如此，因為你即便是幫她支付數(shù)百萬的治療費用也不會覺得如何，那點錢對你來說不能說毫無影響，但其實也真的就是一趟旅行的開銷?？蓪λ?，如果真的是有專家確定能治好她的病，哪怕手術(shù)成功率能被提高到三成五成，我想，她家里砸鍋賣鐵要是錢還是不夠，或許也會考慮接受外界的幫助?？蓡栴}是，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哪位醫(yī)生真的對她的病情有把握，這是一個未知的狀況，需要她拿著你的錢，到處求醫(yī)問藥，滿世界的去一家家的敲開國際上那些腦外科專家的門。這是她乃至她的家庭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這個過程的費用，根本沒有一定之數(shù)?！?

“那也不能就這么放棄??！”杜小雨嘟起了嘴。

程煜柔聲寬慰她：“這應(yīng)該是大多數(shù)人在面臨這種時刻的兩難之處吧。我相信，很多人放棄自己父母兒女等等親人的治療，并不是他們舍不得賣房子，不是舍不得豁出老臉去借錢，去眾籌，而是他們看不到被治愈的希望。如果有人把某位專家的意見擺在他們的眼前，那位專家有很大的把握能治好他們的親人，那么，只要最終的費用在他們所能承受的范圍之內(nèi)，哪怕是要賣房借錢，我相信他們都會那樣去做。錢花了，至少人救回來了，那就是值得的?？扇绻皇且晃兜母嬖V他們有希望，你們一個專家不行就找另一個，一次手術(shù)不行就二次手術(shù)，且不說病人自己能否堅持，身邊的人也早就崩潰了?！?

杜小雨頹然長嘆，說：“那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

程煜伸出手，在杜小雨挺翹的鼻梁上輕輕的刮了刮，說：“首先，你其實看不到，所以不存在所謂眼睜睜。其次，我沒有說你就不能幫她了，你至少可以去說服她，讓她把最近檢查的所有資料給你，你去給國外的專家看一看。你可以告訴她，這個過程是不需要任何花費的，我相信，她以及她的家人，總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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