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山谷四周坡地上的梯田,尤其是向北和向東的兩片山坡之上,雖然還能看得出梯田原本的模樣,但久疏打理,早已雜草叢生,估計再要不了幾十年,就會徹底被雜草灌木所湮沒。只有更靠近宅子的西南二面的梯田,還是有人耕種的模樣。只是也種的不太密集,看得出來,寨子里真的不剩下什么人了。
按照阿德的介紹,寨子里大概還有一百多人,多數(shù)都是老弱婦孺,青壯有一大半都在外務工。
逢年過節(jié)當然還會回來,可平日的生活早已不在這里。那些老人也都無意搬出去,原因大概都和阿德的父母相仿。在這里,還能自耕自種勉強過活,兒女回來的時候再帶些城里的物資,相對而生活成本極低??梢歉S兒女出山進城,且不談租房之類的開銷,光是這些老人無活可做,完全要憑兒女養(yǎng)活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不堪重荷。是以,瑤寨的年輕人無論多想讓父母安享晚年,卻也都只是有心無力而已。能夠多回來看看老人們,就已經(jīng)是他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沿著那道也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代人才一點點修建起來的青石臺階,程煜緩步而下,一邊走,一邊仔細的觀察著寨子里的情況。
遠遠的,可以看到寨子里有人影走動,再往下走一點,又能看見靠近寨子的最底部的梯田當中,居然也有佝僂著身影耕種收割的瑤人。之所以能一眼看出是瑤人,是因為他們的裝扮雖然不可能像電視里看到的那么夸張,但從衣服的款式來看,跟現(xiàn)代社會也頗有點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少數(shù)民族自己特有的服飾特點。
程煜停下了腳步,他不打算繼續(xù)往里走了,至少,他并不打算在那些瑤族人的面前出現(xiàn)。
不出意外,程傅昨天就已經(jīng)來到了這座瑤寨。
根據(jù)程煜目前得到的信息,程傅在集鎮(zhèn)上肯定是雇了人租了車帶他們進山的,到剛才手機信號開始出現(xiàn)的地方,程傅撥打了一個電話,不出意外,這是在通知接應他們的人。而這個接應者,九成是這座瑤寨的族人。
雖然處于如此深山的瑤寨里,突然來了幾個外邊的人頗有些扎眼,但由于有寨子里的人接應,總歸還有的解釋。而如今程煜獨身前來,且不說會不會驚動程傅,光是瑤寨里的人們,就足夠感到詫異不明了,誰會沒事跑到這樣一座幾乎可以說是與世隔絕的瑤寨里來呢?
所以,無論出于什么樣的理由,程煜都最好是潛行進入寨子,而不是這么招搖的闖進去。
潛行術當然可以用,但程煜不著急,天黑了再進寨子也是一種選擇。甚至于,即便瑤寨的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程傅那些人是絕不可能這樣的。他們肯定會需要燈火。天黑之后,反倒利于程煜尋找程傅及其同伙的藏身之處。
在青石臺階旁,找了個地勢相對平緩沒有太多樹木的緩坡上坐下,程煜從袋子里拿出一些食物和水,適當?shù)慕o自己補充一些體力。
時間本就接近傍晚,山谷里的天又黑的較平地上更早一些,不到七點鐘,天色就已經(jīng)幾乎全黑了下來。
因為有了在俄羅斯那座山谷里的趴伏經(jīng)驗,這一次時間又不長,程煜也沒有感覺到太過難熬。
這段時間程煜的手機一直有信號,但小聶并沒有任何信息過來,這說明程傅也沒有什么新的情況。不過這也正常,程傅如果不打算直接動用武力搶奪那個后冠的底座,他也只能在這里想方設法讓寨子里的人把底座賣給他。
關于這一點,程煜其實差不多想明白了。
程傅在路上,從武漢到湖南的小鎮(zhèn),再到防城港,這期間至少有一個同伙跟隨他而來,多的話應該也不會超過三四個人。
就在身后那座山坡之上,手機有了信號之后,程傅聯(lián)系了自己的接應者,那人大概率是提前回到瑤寨之中或者本就生活在瑤寨里的人。
然后雙方碰頭,由那人帶著程傅等人進入瑤寨,安排他們住下。
根據(jù)時間來看,程傅昨天抵達瑤寨的時間也不會比程煜更早,正常而應該已經(jīng)天黑了,程煜估摸著這事兒晚上肯定沒法兒談,但程傅肯定會借著夜色的掩護,去探探路。
連程煜都能知道,那個后冠底座平時是被供奉在瑤寨的祖先祠堂里的,程傅還有自己的內(nèi)應,自然更加清楚。不過顯然,想要進入祠堂偷走后冠底座并不容易,否則,程傅昨晚就該得手,這會兒早就該離開了這座瑤寨。在此之前小聶無法鎖定程傅的位置是因為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可昨天在這附近接收到一個通話的信號之后,基本上已經(jīng)確定了那就是程傅的手機,如果程傅昨晚就已經(jīng)得手,今天回到了城區(qū),除非他扔掉了手機或者一直不開機,否則,小聶應該早就有所發(fā)現(xiàn)。
根據(jù)這些信息,足夠程煜判斷出,程傅現(xiàn)在還沒得手,他和后冠底座,都還在這座瑤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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