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內(nèi),毛驤躬身垂首,冷聲通稟著李善長的動向。
“韓國公昨日回京,京中百官無一人敢去接迎探視,后韓國公獨自回府后,便閉門靜思,再未出府,至于其他淮西官員,也大多持觀望態(tài)度,未有動靜?!?
在他面前,朱元璋垂眸凝思,不動聲色,一旁的朱標卻是面露疑惑。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揮了揮手,待毛驤退下后,又看向朱標:“標兒,你可看出什么了?”
朱標蹙眉,沉聲道:“韓國公此番回京,場面倒格外凄涼?!鄙頌殚_國元老,回京后連個探視的門生故吏都沒有,想那李善長有些難堪。
“凄涼?”
朱元璋冷冷笑了聲:“他這是在賣慘呢!看來,他還想盤算那遷都之事,讓俺遷去鳳陽呢!”
“遷都?”
朱標略略一愣,質(zhì)疑道:“眼下他更該擔(dān)憂的,不是他那些犯事部下嗎?”
行工部官員的案子仍未宣判,照說李善長理當有所擔(dān)憂:一者擔(dān)憂嫡系心腹折損,二者擔(dān)憂案件波及到他韓國公府,影響他李善長的權(quán)望。
朱元璋搖了搖頭:“他回京后一不走訪同僚,二不上旨求情,想是早已斷定那些人再無獲救希望,現(xiàn)下他最擔(dān)憂的,定是此案后續(xù)發(fā)展,會否影響到遷都之事?!?
幽幽吐了口氣,朱元璋的臉上浮現(xiàn)出篤定笑意:“且等著吧,要不了幾日,他定會進宮求見,到那時,咱便能知曉他打的什么心思了!”
……
果不出朱元璋所料,第二天下朝時,朱元璋正自更衣,云奇湊上來通傳:“陛下,韓國公求見。”
聞,朱元璋冷冷一笑:“宣他去武英殿?!?
褪去一身冠冕朝服,換上身輕便常服,他隨即擺駕武英殿。
進得內(nèi)殿,便見花甲之齡的李善長正躬身等候,一見朱元璋,他作勢便要跪倒拜見。
“微臣李善長,拜見……”
朱元璋倒是不動聲色,上前一把攙住,笑道:“百室不必多禮,咱倆老兄弟許久不見了,哪來的那么多規(guī)矩?”
說著,他又拍了拍李善長的肩膀,親昵點了點頭:“上回見你,還是你辭官致仕之時,算著日子,怕有三五年了吧?”
李善長也笑著點頭:“有四年了……”
朱元璋笑著坐回桌前:“四年不見,百室還是這般清健,可咱卻是老了不少??!”說著,他故作怒意道:“你倒好,回了鳳陽享起清福,也不肯回京再看咱們這些故交老友了!”
二人攀談起舊情,倒是其樂融融。
李善長點頭道:“微臣一直忙于中都皇城之事,卻也無暇回京。”說到此處,他頓了一頓,又拱起手來:“卻是不知,上位此番召臣回京,所為何事?”
說話間,李善長面現(xiàn)疑惑,好似他當真不明所以。
這當然是在裝傻,鳳陽之事,已是人盡皆知,即便那不明真相的京中官員都已知曉行工部衙門被一網(wǎng)打盡了,他李善長身為淮西勛貴之首,豈能不知?
見李善長如此裝傻充楞,朱元璋心中冷笑一聲,隨即笑著擺手道:“倒無大事,不過許久未見你這老友,心中想念得緊罷了!”說著,他又故作隨口道:“對了,那中都皇城進度如何?”
說話間,朱元璋已抬眸觀望起李善長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