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到王府，管家見到兩人身上的血跡，嚇得連忙命人準(zhǔn)備熱水。

"王爺，王妃，熱水已備好..."

沈知楠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往清暉園走去。蕭珩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忽然開口：

"沈知楠。"

她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夜風(fēng)吹動她的衣袂，那抹丹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蕭珩張了張嘴，最終只是低聲道：

"早點休息。"

沈知楠輕輕"嗯"了一聲，繼續(xù)向前走去。

蕭珩望著她消失在回廊盡頭，胸口那股郁結(jié)越發(fā)濃重。他忽然很想知道——

若今日中毒的是她，可會有人這般拼命相救？

而答案，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敢深想。

天光將亮?xí)r，沈知楠站在廊下，望著暗衛(wèi)們頻繁進(jìn)出書房的身影。那些玄衣侍衛(wèi)來去匆匆，腰間令牌上"晉"字的金漆在朝陽下閃閃發(fā)亮。

她抿了抿唇，轉(zhuǎn)身對霜降道："走吧，去錦榮街。"

錦榮街的"沈記綢緞莊"門可羅雀。掌柜見東家大小姐突然駕到，驚得算盤都掉在了地上。

"小姐怎么..."

"從后門備車。"沈知楠打斷他，"我要回府。"

半刻鐘后，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悄悄駛向沈府。

蘭苑

沈府蘭苑的芍藥花開得正盛，沈母正在澆花，見女兒踏進(jìn)院門，澆水的手微微一頓。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沈知楠提著裙擺跨過門檻，晨露沾濕了她的繡鞋。她看著母親鬢角新添的白發(fā)，輕聲道："母親，您能救太子妃嗎？"

沈母放下陶瓴，搖了搖頭："我救不了。"她指了指滿院的芍藥花，"你知道的，母親不喜歡醫(yī)術(shù)，學(xué)得不精。"

"那我可以......"

"不可以！"

沈母突然提高的聲音驚飛了檐下的燕子。她深吸一口氣，才繼續(xù)道："你師伯當(dāng)年就是死于權(quán)貴之手，藥王谷才避世不出..."

沈知楠突然跪下。

青石磚的涼意透過裙擺刺入骨髓，她卻挺直了脊背："太子妃是為救我才中毒。母親，我想救她。"

一滴晨露從芍藥花上墜落，正落在她交疊的手背上，涼得像淚。

沈母看著女兒倔強(qiáng)的模樣，"罷了..."

沈母轉(zhuǎn)身進(jìn)屋，片刻后取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我只能寫封信給你帶著。至于能不能進(jìn)谷..."她將信按在女兒掌心，"我不保證。"

"謝母親。"

沈知楠眼眶微紅，卻倔強(qiáng)地沒讓淚落下來。沈母伸手替她理了理鬢發(fā)，指尖在她消瘦的下巴上停留片刻："到了臨州記得尋你哥哥。他外放那邊三年了，總該有些勢力。"沈知楠有個一母同胞的哥哥——沈知宴。

"女兒明白。"

沈母突然從頸間取下一枚玉牌，掛在女兒頸間："這是你師祖給的。若...若真到了萬不得已，就亮出這個。"

玉牌觸膚生溫，上面"藥王"二字古樸蒼勁。沈知楠突然抱住母親，像兒時那般將臉埋在她肩頭，嗅著那熟悉的藥香。

"傻丫頭..."沈母輕拍她的背，"從小就這樣，認(rèn)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出門在外記得照顧好自己。"

沈知楠松開母親，鄭重地磕了三個頭。起身時，她已恢復(fù)那副端莊模樣，唯有眼角一抹紅泄露了情緒。

"女兒告退。"

她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挺直如竹。沈母望著女兒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忽然想起當(dāng)年自己執(zhí)意嫁給沈相時，師父也是這般站在藥王谷的山門前，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真是...像極了我啊..."

沈知楠踏著落日余暉回到王府，裙擺上還沾著沈府蘭苑的芍藥花瓣。管家匆匆迎上來。

"王爺在書房嗎？"她聲音平靜。

管家躬身："回王妃，王爺一直在書房未出。"

她點點頭，轉(zhuǎn)向霜降："不必跟著了。"

霜降欲又止，最終只輕聲道："小姐...當(dāng)心身子。"

沈知楠站在書房外。

屋內(nèi)傳來蕭珩低沉的聲音："有藥王谷的消息嗎？"

暗衛(wèi)的回答透過門縫傳來："藥王谷自十年前有一位弟子死在鄰國后，就再也沒有關(guān)于藥王谷的任何消息了。"

蕭珩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那就接著找。找到為止。"

那語氣中的急切與怒意，像一根細(xì)針，輕輕扎在沈知楠的心口。她垂下眼眸，長睫掩去了眼底的情緒。

——他竟急成這樣。

暗衛(wèi)推門而出，見到她時愣了一下，隨即恭敬行禮："王妃。"

沈知楠微微頷首，抬步走進(jìn)書房。

書房內(nèi)，蕭珩正坐在書桌后，眉宇間凝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郁。見沈知楠進(jìn)來，他明顯怔了一下，隨即收斂了神色，輕聲問道："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