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司主、大師慈悲!白某愿以畢生壽元相抵,但求換我妹妹一線生機!”
云昭依照有悔大師的指點,屏息凝神,雙手結(jié)印。
她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如游絲般探入白慕寧眉心——
這并非強行破除對方咒力,而是以自身靈力為引,小心翼翼地探尋著降頭術(shù)的脈絡(luò)。
有悔大師在一旁沉聲指導(dǎo):“降頭如藤,根植血脈。施主需以咒為刃,斷其根本,卻不可傷及宿主分毫?!?
云昭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血噬降”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血蟲,正貪婪地蠶食著白慕寧的生命力。
自重生以來,她擅長的是各式咒術(shù),且從不畏與對方正面對上,此刻卻要做這精細如繡花的活計,每一個動作都需耗費數(shù)倍心神。
這是云昭首次在他人輔佐下對抗降頭術(shù),只覺得體內(nèi)真氣如江河奔涌般急速消耗,額間已滲出細密汗珠。
“就是現(xiàn)在!”有悔大師低喝。
云昭眸光一凜,指尖金光驟然大盛,化作萬千細密符文,如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將那些血蟲盡數(shù)籠罩。
只聽一聲幾不可聞的碎裂聲,白慕寧周身泛起一層血色薄霧,隨即消散在空氣中。
就在降頭被破除的瞬間,跪在床前的白羨安發(fā)出一聲悶哼。
眾人驚見他一頭烏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面容頃刻間蒼老了許多,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阿彌陀佛?!庇谢诖髱熾p手合十,長嘆一聲,“白施主以壽元相抵,姜施主仁心仁術(shù),白小姐身上的降頭已解。只是桃花咒尚在,還需從長計議?!?
云昭微微頷首,這一點她心知肚明,白羨安也早有準(zhǔn)備。
白羨安伏在妹妹床邊,聲音哽咽卻透著釋然:“多謝司主不計前嫌,救我妹妹性命。明日午時,白某必定信守承諾,當(dāng)著全城百姓的面,承認(rèn)那日在公堂之上犯下的罪孽?!?
云昭聽得出他此刻的真誠,心中卻并無波瀾。
若非親眼見到相依為命的妹妹因他之故命懸一線,這個向來剛愎自用的男人,又豈會如此痛快地低頭認(rèn)錯?
白羨安是聰明人,擅長權(quán)衡利弊,精于審時度勢??稍绞沁@樣的聰明人,往往越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對于他,云昭生不出半分同情。
若真要憐憫,那些因他一己私欲而家破人亡的少女及其親人,才更值得她放在心上。
一旁的李副將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這一幕。
按理說,他最能體會白羨安此刻的心情??伤拿妹镁褪撬涝谟牢跬跄且桓扇耸种?!更別提那夜在青蓮觀,他可是親眼目睹,白羨安是如何阻撓辦案、大耍官威的!
云昭轉(zhuǎn)向有悔大師,鄭重施禮:“今日多謝大師指點?!?
“姜施主客氣了。改日貧僧在碧云寺掃榻相迎,施主若有閑暇,可來寺中一敘?!?
一旁的楚大夫早已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運筆如飛地記錄著方才的每一個細節(jié),眼中滿是求知若渴的光芒。
蘇文正也饒有興致地開口道:“老夫早年游學(xué)時便聽聞,有悔大師曾遠赴天竺佛國,遍覽梵文典籍,對南洋降頭之術(shù)頗有研究。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蘇山長過譽了?!庇谢诖髱熤t和還禮,“貧僧不過是多走了幾步路,多讀了幾卷經(jīng)罷了。微末見識,不足掛齒?!?
云昭將有悔大師請到一旁角落,低聲道:“晚輩還有個不情之請?!?
“姜施主向來不是拐彎抹角之人,但說無妨?!?
“蘇山長身中斷梁咒,此乃風(fēng)水詛咒中的一種,源于魯班術(shù)中的厭勝之法。我今夜必須離開,想請大師在書院多留幾日,代為看護。”
說著,云昭從隨身藥箱中取出一個錦盒:“一點心意,權(quán)當(dāng)酬謝?!?
有悔大師打開一看,眼中頓時閃過驚喜之色:
“這是從蜃樓蟬翼上取下的?真是難得的好東西?!彼毤毝嗽敚?,
“若用此物為傷者敷貼,日后為病患開刀接骨,便可大大減輕痛楚?!?
云昭見他真心喜愛,不由莞爾。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衛(wèi)匆匆而入,朝云昭行禮道:
“陛下有令,急召司主入宮!”
云昭眸光一凝——
難道是蕭啟在宮中出了什么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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