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哈!”
林間樹影婆沙,伴隨著一聲聲吆喝,數(shù)百人揮汗如雨,正在聚精會神練拳。
赤袍青年“武教頭”走在他們中間,時不時上前矯正一些人的動作,嚴謹認真一絲不茍,對待家族晚輩盡心盡力傳授,沒有半點藏私。
一幫修士們氣喘如牛,個個汗流浹背。
年輕點的還好,年紀大點上了歲數(shù)的就不行了,沒有修為傍身,如何吃得消這等高強度鍛煉?
要知道修士大多都是不練體的,因為在突破金丹期之際,會有專門錘煉無漏金身的法門,肉身強度自然而然水漲船高,在這之前練體純屬浪費時間不說,還有可能誤把身體練歪,關上以后金丹期的大門。
所以除非一些特殊要求的佛門或者模仿妖族的功法,需要練體才能開啟一些人體密藏,或者施放一些古怪法術作為前提條件,才會特地去打磨肉身。
而大部分練體功法也都是小打小鬧,就算練得再好,是能擋得住同階法器還是怎地?那點防御強度,甚至還不如護體靈光有用。
當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總有些人會有些特殊際遇。
比如林山。
他自從強化出了靈寶虛星盤之后,在東海魔道總部經(jīng)過“星力淬體”幾個月,又在公孫世家的靈井密室淬煉了幾個月,自身力量、體質(zhì)、精神、魅力方方面面都有提升,肉身強度還真比其他人強一大截。
再加上他原本就有練武的底子,而且又經(jīng)歷過靈脈潮汐中“天地甘露”的滋養(yǎng),資質(zhì)和悟性大大提高,學起武學來如魚得水,一手“鯤拳”被他打得虎虎生威!
連路過的武教頭都不禁駐足良久,不住地點頭微笑。
“你很不錯,叫什么名字?”
“稟教頭,晚輩林山?!?
“好苗子!你還真是塊習武的料,我看你已經(jīng)練得游刃有余,差不多吃透了拳法的精髓,悟性當真可怖!”
“教頭繆贊了,桃李滿園實為園丁之功,晚輩能有這點成就,還不是全賴您教導有方?”
林山一邊不卑不亢回答,一邊不留痕跡偷偷拍馬屁,旁邊的修士們?nèi)肌鞍颠币宦暎睦锟窈魺o恥。
武教頭聽了卻是頗為受用,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越看他越覺得順眼。
只不過經(jīng)過黑骷魔君身邊時,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如果說林山是這批人當中練得最好的話,那么這具骷髏架子可以說是最差的!
松松垮垮,不堪一擊。
“誰教你這么練得?氣勢,練鯤拳首要的就是氣勢,你的氣勢在哪里?”
黑骷魔君沒辦法,在武教頭指導下強行蹦起來,打算施展第一式“大鯤展翅”,結果落地的時候因為重心不穩(wěn)...
“稀里嘩啦~”
“邦邦邦~咕嚕咕嚕咕嚕~”
骨頭架子碎了一地,只剩一顆頭骨在地上蹦蹦跳跳。
武教頭恨恨數(shù)落道:“朽木不可雕也?!?
而后來來回回巡視了兩圈后,把所有人的練武進度做到心中有數(shù)。
接下來直接當場宣布,把林山提拔為所有人的領班,也就是相當于代師授業(yè),替武教頭指點眾人武功。
如果換成宗門,這差不多相當于首席,也就是大師兄的地位了!
眾人一聽都嫉妒不已,這小子短短幾個時辰不到,就成為了領班,騎在了所有人頭上,這也太快了。
魔道中人都還好,看到己方陣營的筑基期修士脫穎而出,都心服口服。
正道那邊人臉色就不好看了,紛紛要求武教頭另設一個領班,分管兩隊。
但是武教頭這個人性格耿直,一臉認真的告訴他們,除了林山?jīng)]有人能勝任領班這個位置,如果換個學藝不精的人來教大家,會把人帶入歧途。
練武一事,前期打地基尤為重要,庸師誤人子弟,此事馬虎不得。
這下正道修士們沒話說了,只能希望林山這個魔道修士不要給他們穿小鞋,同時心里祈禱正道宗門的前輩快點來救他們,早日逃脫魔掌。
可能是他們的誠心祈禱起了作用。
不一會兒,天邊還真飛來一群正道修士,這幫人路過此地后,看到數(shù)百人被封住修為,苦哈哈在林間練拳,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領頭的金丹期真人更是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下邊那個赤袍青年,是紫霄宗真?zhèn)鞯茏樱瑑纱笤獘敕N子之一的,雷銀子?
他這是在搞什么玩意兒?
把一幫正道修士和魔道修士混在一塊,還教他們...練拳?
赤袍青年“武教頭”沒有理他們,只是埋頭自顧自地指點這幫小輩,對路過的這幫正道修士似乎沒了興趣。
但是天上這幫人非但不走,反而自己湊了過來。
那名金丹真人是位體態(tài)發(fā)福的老者,小眼一瞇盤算片刻,打算上前和這位元嬰種子攀攀交情,同時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雷銀子道友,老夫御獸谷外門長老裴瑋,曾在三十年前宗門交流會上,與道友有過一面之緣,你這是...”
武教頭一臉疑惑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者,眼里閃過一絲迷茫。
“老丈認錯人了,某不是什么雷銀子,眼下不過在教導族中晚輩練武罷了?!?
這位御獸谷的裴真人聽完一愣,再次認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赤袍青年。
沒錯???這不就是雷銀子嗎?
此刻下方恰好有御獸谷的弟子,看到自家的宗門長輩趕來了,連忙大聲呼救:
“裴長老,我是咱們御獸谷內(nèi)門弟子,眼前這人早就不是什么雷銀子了,他已經(jīng)被魔頭奪舍了!”
武教頭眉頭一皺,反手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狠狠抽了此人一下,厲聲喝道:
“練武之時切忌分心,更不許大聲喧嘩,此次看你初犯,下次定不輕饒!”
旁邊的裴長老都看傻了,同時有點舉棋不定。
而那名御獸谷的弟子卻徹底不干了,一下子跑到裴長老身后,大聲哭訴:“長老,他不是雷銀子,他已經(jīng)被掉包了!”
一幫正道修士們看到有正道前輩到來,也都紛紛不干了,齊齊離隊逃到裴真人身后,三三兩兩細數(shù)此人的變態(tài),這段時間他們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林山等一幫魔道修士們則明智地沒有說話,只是心里開始擔憂自己的小命,畢竟現(xiàn)在護教法王消失不見了,入駐元嬰并且操控肉身的是“武教頭”。
此人又原本只是一名凡人武者,縱然身懷恐怖的法力,但誰知道他會不會用?
萬一被正道金丹期高人直接給擒了,那他們這幫魔道中人也得跟著遭殃。
而對面經(jīng)過一群正道修士七嘴八舌解釋后,裴長老大致聽明白了這幫人所,頓時眼前一亮,覺得自己走了天大的狗屎運,竟然趕上了這等好事!
如果把赤袍青年擒下,到時候不光俘虜了其體內(nèi)魔道大能的元嬰,還讓紫霄宗欠了自己一個大人情。
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裴真人當下也不含糊,打算直接對“武教頭”下手,想把這件功勞收入囊中。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武教頭”雖然曾經(jīng)是一介凡人,可好歹也參與過“分食”元嬰后期護教法王的記憶,同時也與另外二人一同入駐了元嬰,所以還真的有斗法本能傍身。
“唰!”
天空中一只元氣大手撈過,裴真人直接被當場鎮(zhèn)壓,一身法力連同神識被封住,直接扔在了地上,他身后的一幫正道修士也不例外。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一臉敬畏地看著場中央的“武教頭”。
裴真人和一幫正道修士都欲哭為淚,早知道這樣他們就直接開溜了,閑的沒事過來招惹人家干啥?
現(xiàn)在可好,自己也成了階下囚。
“武教頭”可不會管這些,他似乎就是一根筋,只想著好好教人練拳,也沒有殺了這幫正道修士,而是繼續(xù)命令他們站好隊列,認真練習他的獨門武學,鯤拳。
由于正道這邊又增加一隊新人,武教頭便指派林山去教他們?nèi)?,自己繼續(xù)指導和糾正這些老人。
林山心頭狂跳,看著眼前的發(fā)福老者凝視著自己,這可是正道金丹真人!
我一個魔道筑基期修士,給正道金丹期修士當老師,教的還是凡間武學?
裴真人輕聲細語警告林山:“小子,按照那位說的做,不要給本真人耍什么花招。你也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到正道元嬰期長老趕來,這場鬧劇就會結束?!?
“你如果現(xiàn)在把我照顧好了,到時候我說不定還能替你求情!”
林山偷偷瞥了一眼武教頭,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空管這邊的小動作,正在那邊忙里忙外。
于是遲疑試探地問道:“真人能保我性命無憂嗎?”
裴真人沉思片刻,點了點頭:“能!”
林山小心翼翼地再問:“您老不介意發(fā)個誓吧?”
裴真人并指齊眉:“我對天發(fā)誓,保你事后性命無憂。”
林山還不放心:“真的?”
裴真人強忍著不耐:“當然是真的?!?
林山猶猶豫豫:“那您老要不再對道心發(fā)個誓吧...”
裴真人臉色不善:“你不要得寸進尺!”
林山還是一副躊躇地神色:“不是信不過您老,而是對天發(fā)誓我怎么感覺不太靠譜啊,還是對道心起誓比較穩(wěn)妥一點?!?
裴真人暗罵這小子滑頭,但是對“道心起誓”心有顧慮。
“道心”貫穿著修行一生的始終,這可不是隨隨便便能發(fā)的,違背了會出大問題。
畢竟鬼知道這魔道小子什么身份來歷?
萬一在正道中有什么了不得的仇家,自己到時候豈不是里外不是人?
不過現(xiàn)在人在屋檐下,裴真人還是認真問了一句。
“你小子得罪過什么正道宗門,或者金丹期以上高人嗎?”
林山細數(shù)了一下過往的恩怨,老老實實回答:“潁川蒼玄宗,我曾經(jīng)在落松山脈髒毒大峽谷出口,殺過他們一個筑基期的女執(zhí)事?!?
裴真人聽后松了口氣,旋即不屑一笑。
蒼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