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語氣帶著一絲市井小民看熱鬧的快意,隨即又壓低聲音,帶著幸災(zāi)樂禍。
“還有趙家那邊,聽說也熱鬧得很呢。”
李知安閉著眼,任由溫?zé)岬氖纸矸笤陬~角,聞也有些好奇地看著春桃。
“就是那位新夫人呀,”春桃撇撇嘴,“管家才幾天,府里就鬧翻了天?!?
后面春桃便繪聲繪色把趙家這幾日的境遇都講了出來。
諸如那李憐音前兒克扣下人的月錢,惹得廚房的婆子們差點撂挑子,鬧到趙彥之跟前。
昨兒又不知怎么惹了庫房的老管事,氣得老管事要告老,說賬目都被攪成一團亂麻,對不上數(shù)了。
“聽說趙侍郎大人這幾日臉色就沒好看過。”春桃模仿著外面聽來的腔調(diào),“這管家鑰匙,怕是要燙手咯!”
春夏聽得津津有味,一邊聽還一邊大聲叫好。
事實也確實如同春桃所說,李憐音掌家?guī)兹盏墓Ψ虮泗[得趙家上下雞飛狗跳的。
還不僅是如此,前些日子她心里不順意,因為一個仆從備車馬慢了一些就被李憐音叫人給狠狠打了一頓。
聽說到現(xiàn)在都還下不了床,只吊著一口氣在那里。
就連趙崔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都走了好幾個,把趙崔氏也給氣病了。
等趙彥之一回來,趙崔氏就可勁鬧騰:“兒啊,你可得好好管管李憐音那個蠢婦,不然娘可不活成了?!?
趙崔氏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
趙彥之聽著母親連珠炮似的哭訴,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沉重的疲憊感從骨頭縫里滲出來。
這些日子鹽鐵專營的條陳壓得他喘不過氣,圣上這幾日盯著各處賬目,本來就諸多疲累。
回到家,竟還是這般的烏煙瘴氣。
他強壓著心頭的煩躁,安撫了母親幾句,腳步沉重地走向李憐音住的院子。
李憐音正對鏡理妝,銅鏡里映出一張精心描畫的臉。
聽到腳步聲,她立刻放下螺黛,轉(zhuǎn)身迎上,臉上瞬間堆滿了委屈和無措,眼中迅速盈起一層水光。
“彥之哥哥,你回來了。”
趙彥之看著她這副模樣,質(zhì)問的話在舌尖滾了幾滾,終究還是帶著壓抑的火氣吐了出來。
“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母親哭得不成樣子,下人們怨聲載道,賬目混亂不堪,憐音,你既掌了中饋,就該擔(dān)起這份責(zé)任!”
李憐音的眼淚說落就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滾下臉頰。
她上前一步,抓住趙彥之的衣袖,聲音哽咽,帶著一種被誤解的凄楚。
“彥之哥哥,我……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不懂,以前我過的是什么日子,你是知道的呀,饑一頓飽一頓,哪里懂得這些高門大戶的規(guī)矩,這些管賬理家的門道?!?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仿佛鼓足了勇氣般,怯生生地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暗示。
“前幾日姐姐來看我時,倒是教過我一些說管家之道,無非就是該省則省,該嚴(yán)則嚴(yán),我……我是照著姐姐的意思做的呀,誰知會弄成這樣?!?
她把“姐姐”兩個字咬得極輕,卻又讓人都聽得清楚。
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寫滿了無辜和被教導(dǎo)后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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