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漸漸匯聚。
彈劾奏章多由幾位御史發(fā)起,而這幾人,皆與都察院那位張副都御史過往甚密。
烏斯藏的“匿名信”,經(jīng)查,確由一西域商隊帶入,商隊首領與已被查封的百花閣有千絲萬縷聯(lián)系。
而宮內(nèi)流。
最終指向了永福宮太妃身邊一名掌事宮女,其兄弟正在京營任職,而京營一位副將,曾是成國公的門生。
一張隱藏在朝堂、軍隊宮廷乃至外交層面的黑網(wǎng),逐漸清晰起來。
就在這時,莫從烏斯藏帶回了好消息。
烏斯藏贊普在看完龍溪關案的鐵證,并聽聞“黑蛇會”可能插手構陷后,態(tài)度大為緩和。
已下令撤回邊境部分軍隊,并表示相信大周朝廷會公正處理此事。
外部壓力驟減。
陸丞知道,收網(wǎng)的時機到了。
他并未立刻動手抓人,而是設下了一個局。
他故意讓察吏司放出口風。
已掌握都察院張副都御史收受巨額賄賂、徇私枉法的確鑿證據(jù),不日將上奏彈劾。
此舉果然引起了對方的恐慌。
是夜,張副都御史府邸后門,一輛馬車悄然駛出,直奔城外。
馬車在城外十里一處荒廢的莊園前停下。
張御史匆匆下車,進入莊園。
他并未察覺,幾道黑影已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莊園,潛伏在暗處。
莊園密室內(nèi),燭火昏暗。
已有兩人在等候,一人是戶部李郎中,另一人,依舊籠罩在寬大的斗篷里。
“張大人,何事如此緊急?”李郎中問道,聲音帶著不安。
張御史臉色蒼白,急聲道:“不好了!
陸丞那廝……他查到我頭上了!
察吏司已放出風聲,要彈劾我收受賄賂!他定然是掌握了什么!”
斗篷下傳來一聲冷哼:“慌什么。
他若有確鑿證據(jù),早已將你下獄,何必放風恐嚇?”
“可……可他若順藤摸瓜……”
“那就讓他摸不到!”斗篷人聲音陰狠,
“既然他逼人太甚,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宮里那位,不是一直想為她那被流放的兄長報仇嗎?
給她遞個話,就說……陸丞已查到當年她兄長貪墨軍餉的證據(jù),
不日就要稟明陛下,將其處斬。”
李郎中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要逼她……”
“狗急跳墻,方能成事?!?
斗篷人淡淡道,“讓她想辦法,在陛下的飲食中做點手腳,不需致命,
只需讓陛下病上一場
。屆時,朝野必然震動,我等便可趁機聯(lián)名上書,陸丞跋扈,致使天怒人怨,陛下方遭此厄,
請?zhí)蟆?,請宗室長老出面,罷黜陸丞!”
“此計……太險!”張御史聲音發(fā)顫。
“成王敗寇!”
斗篷人猛地掀開斗篷,露出一張蒼老而猙獰的面孔,竟是已致仕多年、門生故舊遍布朝野的前太傅,楊廷和!
“陸丞不除,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
暗處,潛伏的影衛(wèi)將這一切,盡收耳中。
次日,陸丞便拿到了影衛(wèi)的密報。
他看著上面楊廷和的名字,眼中寒光乍現(xiàn)。原來是他!這位三朝元老,竟是成國公在朝中的最大保護傘!
“王爺,是否立刻拿人?”劉滾請命。
“不?!标懾u頭,“楊廷和門生故舊太多。
貿(mào)然動他,恐引朝局動蕩。況且,他們不是準備在陛下飲食中動手嗎?我們便來個將計就計。”
他低聲對劉滾吩咐一番。劉滾領命,眼中閃過厲色。
三日后,永福宮太妃果然買通了一名負責皇帝點心的小太監(jiān)。
將一包能令人腹瀉虛弱的藥粉,混入了武安帝最愛的芙蓉糕中。
然而,那盤芙蓉糕在呈遞御前時,被早已等候的侍衛(wèi)當場截下。人贓并獲!
武安帝聞訊,驚怒交加,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身邊之人竟敢謀害于他!
“給朕徹查!一查到底!”
皇帝的聲音帶著與他年齡不符的冰冷。
順藤摸瓜,永福宮太妃、涉案太監(jiān)、乃至背后指使的楊廷和。
張御史、李郎中等人,盡數(shù)落網(wǎng)。
在楊廷和府中,更是搜出了與成國公余孽往來密信。
以及結黨營私、貪墨國帑的無數(shù)罪證!
鐵證如山,無可辯駁。
武安帝下旨,楊廷和、張御史、李郎中等人,按謀逆罪論處,抄家問斬。永福宮太妃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其黨羽,悉數(shù)清算。
這場由成國公余孽與前太傅楊廷和主導的。
波及朝野內(nèi)外的巨大陰謀,被徹底粉碎。
陸丞再次站在了朝堂之巔,威望無人能及。
然而,看著被清洗后略顯空蕩的大殿,陸丞心中并無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
他知道,權力的斗爭永無止境。
除掉一個楊廷和,還會有其他人覬覦這至高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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