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斷絕毒源,唯能以此法,盡量減少吸入。
她心中默禱:唯愿永福長公主能及早察覺,速來相救。
只要不足五日,毒性未深植肺腑,便尚有生機(jī)。
她疲憊地倚回榻上,阿寶的話語猶在耳邊:“林映漁,此毒名為‘五日癆’,取異礦髓精煉就,無形無味。密閉燃滿五日,吸透此煙,便如毒種深植,縱撤香源,亦回天乏術(shù)。中者旬日胸悶咳嗽,月余咳血形銷,兩月便肺腑枯朽,縱華佗再世,亦斷為‘急癆攻心,藥石罔效’。”
此等詭譎奇毒,她聞所未聞。
如何解毒?
日色昏沉,鉛云低壓,將大長公主府邸的朱門高墻襯得愈發(fā)森然。
蒲草抱著氣息奄奄的阿寶走出大門,在門檻外停住腳步。
她依著云岫郡君的吩咐,將這貓兒丟出去。
她將阿寶輕輕放在門前的青石地上,看著那原本雪白柔軟的皮毛如今血跡斑斑,眼中掠過一絲不忍,低聲道:“快走吧……別再回來了?!闭f完,便轉(zhuǎn)身快步進(jìn)了府門,沉重的朱門在她身后緩緩合上。
阿寶癱軟在冰冷的石面上,四只爪子早已皮開肉綻,滿是密密麻麻的針孔和燙傷的水泡,稍微觸碰便是鉆心的疼。
它試著想站起來,卻只能無力地趴著。
它只能用兩只前肘勉強(qiáng)支撐,拖著完全使不上力的后半身,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向前蹭。
每挪動一下,傷口便在地上摩擦,疼得它渾身發(fā)抖,身后留下斷斷續(xù)續(xù)的血痕和濕漉漉的水漬。
它心里又急又怕,眼淚混著臉上的血污往下掉:“太慢了……這樣太慢了……阿娘等不了那么久……都怪我,什么都做不好……要是我能跑得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就好了……”
最后,它拼盡氣力,將頭抵住冰冷的石階邊緣,不顧周身傷口撕裂般的劇痛,猛地向下一滾!
“咕咚”
它整個(gè)小小的身子從臺階上滾下來。
劇烈的震蕩讓它眼前驟然一黑。
就在這時(shí),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踏碎了街角的寂靜,由遠(yuǎn)及近。
緊接著,一片帶著江海風(fēng)濤般凜冽氣息的陰影籠罩下來。
阿寶艱難地抬起了頭顱,模糊的視線中,映出一位端坐于駿馬之上的身影。
那人身披玄色墨氅,風(fēng)塵仆仆,正勒緊韁繩,停駐于自己面前。
此人正是蕭夜瞑。
他原本昨夜聽了顧羨的勸解,今晨便欲去尋陸昭若,不料先后被部將王武、孫敬的軍務(wù)耽擱,途中又撞見李念兒認(rèn)罪后觸柱身亡。
待他匆匆趕至云裳閣,只見冬柔面色慘白、淚痕未干。
冬柔泣訴了阿寶被擄、陸昭若獨(dú)闖公主府已近一個(gè)時(shí)辰的經(jīng)過。
蕭夜瞑深知云岫為人,心知大事不好,當(dāng)即點(diǎn)齊王武與一隊(duì)親兵,飛馬趕至大長公主府。
不料,甫一抵達(dá),便見阿寶渾身是血地從高階上滾落!
蕭夜瞑飛身下馬,幾步搶至近前。
當(dāng)他看清地上那團(tuán)血肉模糊的小小身影時(shí),怒意與刺痛的情緒猛地攥緊了他的心臟。
他單膝跪地,指尖顫抖地、極輕極緩地托起阿寶,生怕加重它的痛楚。
那密布的針孔、翻卷的皮肉、大片燙傷的焦痕,無一不刺痛他的雙眼。
“阿寶……”
他的聲音因極力壓抑情緒而沙啞不堪,“怎么會……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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