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早就備好的說辭流暢道出,低垂的眉眼顯得無比溫馴。
站在御駕旁邊的李常德眼皮微抬,那雙閱盡人心的眼睛,在冰巧精心修飾,卻故作惶恐的姿態(tài)上掃過,心中已是了然。
這等小宮女的心思,在他眼里如同清水觀魚,一覽無余。
想借永壽宮的勢,在御前露臉,搏個前程罷了。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并未出聲。
宮女想爬床,在宮里算不得什么新鮮事。成了,是陛下一段風(fēng)流;不成,也不過是個癡心妄想的奴婢。
在陛下明確表露厭煩或興趣之前,李常德這樣的人精,自然不會去做惡人,平白得罪一個日后可能得勢的小主。
既是念念宮里的人,南宮玄羽并未多想,“嗯”了一聲,不再多看冰巧一眼。
明黃的儀仗離去,很快便消失在冰巧的視線里。
冰巧緩緩直起身,望著御駕消失的方向,臉上并無半分氣餒,唇角反而輕輕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從未奢望過,今日便能如何。
讓陛下記住她這張臉,記住永壽宮有一個形容出挑,舉止得體的宮女,這便足夠了。
今日,已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開端。
種子已然撒下,只需靜待時機(jī),細(xì)心澆灌,總有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冰巧的眼神重新變得恭順低斂,仿佛剛才那個心思活絡(luò),試圖吸引帝王注意的宮女,從未出現(xiàn)過。
……
承乾宮內(nèi),氣氛喜慶而不失莊重。
宮里已經(jīng)辦過很多次周歲禮了,一切依著宮中舊例,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
內(nèi)務(wù)府的宮人們經(jīng)驗(yàn)老道,各項流程嫻熟,絲毫不見忙亂。
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
四皇子雖然只比六皇子大了八九個月,卻已經(jīng)頗有兄長的模樣,正拿著一個布藝搖鈴,逗弄著坐在厚墊上,睜著烏溜溜大眼睛的六皇子。
兩個孩子湊在一起,一個努力遞出玩具,一個好奇地伸手去夠,童稚可愛。
連平日怯生生的二公主,也被這溫馨場景吸引,慢慢走過去,靦腆地看著兩個皇弟玩耍,小臉上難得露出些許笑意。
大公主站在稍遠(yuǎn)些的珠簾旁,靜靜望著皇弟、皇妹們天真爛漫的模樣,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羨慕。
她也想湊過去,摸摸六皇弟軟乎乎的小臉,或者陪四皇弟和二皇妹玩一會兒。
可她比他們大了好幾歲,是長姐,得有長姐的穩(wěn)重和氣度,怎能像嬰孩般嬉鬧?
大公主只能悄悄絞著衣帶,將那份渴望壓回心底。
另一邊,沈知念正與璇妃、賢妃坐在一處說話。
沈知念神色平和。
璇妃眉眼間帶著人母的喜悅。
賢妃則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
三人談間,氣氛頗為融洽。
康妃坐在稍遠(yuǎn)處的圈椅上,手中捧著一盞早已微涼的茶,目光落在那邊笑晏晏的三人身上,心頭如同被細(xì)針刺了一下,泛起陣陣酸澀。
她不明白。
明明曾經(jīng)……她們也算站在一處。
為何如今賢妃與璇妃,就能得了皇貴妃的青眼,協(xié)理宮務(wù),風(fēng)頭正盛。而自己卻被無形地隔開了,漸行漸遠(yuǎn)?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