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的余韻如同院子里那幾株晚謝的水仙,香氣裊裊,久久不散。海市的春天來得悄無聲息,顧戴路邊的梧桐樹開始抽出嫩綠的新芽,風(fēng)也變得柔和起來。
李安然當(dāng)真過起了他宣稱的養(yǎng)生生活。早晨不再被加密通訊的提示音吵醒,而是被李墨和李亙兩個小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鬧的歡笑聲喚醒。
他會穿著寬松的練功服,陪著李寧國在小區(qū)里慢悠悠地打太極,動作雖然比不上老爺子標(biāo)準(zhǔn),但那份閑適的心境卻是實實在在的。
或者跟周杰和保鏢們對練,每次他都會大獲全勝。喜笑顏開的他心里自然清楚,長時間不練習(xí),實際上他的武功退步太大了,只是周杰們也老于世故圓滑起來,沒有跟以前那么較真罷了。
王月芳看著兒子終于能安安穩(wěn)穩(wěn)待在家里,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變著法子給他做好吃的,仿佛要把他過去十幾年沒吃到的家常菜都補回來。
“安然啊,嘗嘗這個腌篤鮮,火候到了沒有?你爸就愛吃這一口,說外面的都不夠味?!蓖踉路家艘淮笸霚?,奶白的湯汁里浮著咸肉、鮮肉和嫩黃的春筍。
李安然喝了一口,鮮得眉毛都要掉下來,連連點頭:“媽,就是這個味,比我在外面吃的任何山珍海味都強?!?
胡明慧和黃薇也漸漸融入了海市的生活節(jié)奏。胡明慧拉著黃薇,由張德彪的夫人作陪,逛遍了海市的各大商圈和特色小店,美其名曰考察市場,實則享受久違的購物樂趣。回來時總是大包小包,給家人孩子們帶回來各種新奇的玩意兒和應(yīng)季的衣物。
黃薇雖然依舊清冷,但眉宇間也柔和了許多。她甚至在海市音樂學(xué)院找了個老師,重新拾起了擱置多年的古箏,偶爾在家里彈上一曲,錚錚淙淙的琴聲為這個熱鬧的大家庭增添了幾分雅致。
古夢則徹底愛上了海市的老街巷弄,常常一個人穿梭石庫門、梧桐樹、小橋流水之間。她的筆下哲學(xué)思考的部分越來越少,沉浸市井的感悟卻越來越深,李安然甚至懷疑新生代散文大家就此誕生了。
變化最大的或許是米拉貝爾。她不再像剛回來時那樣惶恐和封閉,開始主動幫著王月芳打理家務(wù),學(xué)著包餛飩、做春卷。雖然動作依舊有些生疏,但那份努力融入的勁兒,大家都看在眼里。
李睿看到母親氣色漸漸紅潤,眼神也不再躲閃,心里也踏實了不少。
時間一晃就到了三月初,海市的天氣漸漸回暖,玉蘭花開始綻放。
黃秋平打來電話:“小子,博鰲那邊下周三開幕,你去不去給個準(zhǔn)話,我好回復(fù)人家?!?
李安然想了想,自己在海市也待了三個多月,陪父母家人的心愿已了,是時候出去走動走動了。博鰲論壇層次夠高,環(huán)境也好,適合進行一些非正式的交流。
“去看看吧,就當(dāng)是去海南度個假?!崩畎踩淮饝?yīng)了。
“行,那我讓人把具體行程發(fā)給你。就你一個人去?”黃秋平問。
“帶明慧和薇薇姐吧,其他人留在海市?!崩畎踩徽f道。這次去主要是聆聽和交流,犯不著興師動眾。況且海南的風(fēng)景,說句不客氣的,比起馬島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得太遠了。
得知李安然要去海南,孩子們都有些舍不得。
“爸爸,你又要走了嗎?”李墨問。
“爸爸就去幾天,開個會,很快就回來?!崩畎踩荒罅四髢鹤拥男∧槪叭W(xué)校好好讀書,別再被人家嘲笑了。”
李亙和李墨現(xiàn)在在七寶第三中學(xué)寄讀一年,由于馬島教育與國內(nèi)的差異極大,特別是數(shù)學(xué),這兩個家伙就跟白癡一樣被同學(xué)嘲笑過。
好在一個月下來漸漸適應(yīng)了,也交了不少朋友,心緒才穩(wěn)定下來,否則李安然害怕這兩個小子會徹底崩潰。
“那你要說話算話哦?!崩铄\在一旁認(rèn)真地提醒。
李錦馬上要跟古夢返回馬島去馬島大學(xué)報道,想到要分開一年時間,小姑娘的眼里全是不舍。
“說話算話,開會而已,又不是去干啥?!崩畎踩粣蹜z地摸了一下李錦的頭。幾個孩子里面,他最是喜歡的還是自己的大閨女。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快到了戀愛的年齡……不知道會便宜哪個王八蛋。
想到這里,李安然心里就在微微抽搐,對還未知的女婿泛起了一絲敵意。
周二上午,李安然帶著胡明慧和黃薇,乘坐專機飛往海南三亞。飛機落地,一股濕熱的海風(fēng)撲面而來,與海市略帶寒意的春天截然不同。
博鰲論壇的會址選在博鰲亞洲論壇國際會議中心,位于萬泉河入???,風(fēng)景極佳。組委會給李安然安排的是索菲特酒店的獨棟別墅,私密性很好。
下午沒有正式活動,李安然便在酒店周圍散了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