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際的黃昏,一輪紅日收斂了午時的噴薄,掛在灰蒙蒙的城市上空,給下班人潮里的眾生披上了霞衣,似乎是對人們辛勤勞作的褒獎,也似乎是對所有人的祝福。
李安然安靜躺在樹蔭下的躺椅上,微微發(fā)出輕鼾。一旁小方桌上擺放著一壺茶水,茶杯里面一半的琥珀色,與那天上的暗紅相映成趣。
孫慧清在一進院透過垂花門就看到有人躺在樹下,倒是先嚇了一跳。隨即看到一旁坐在抄手游廊里的許森和兩個碧眼紅發(fā),立刻就曉得自個的侄兒回來。
開心進去,發(fā)現(xiàn)李安然正在小憩,立刻放輕了腳步。
不料躺椅上的人還是睜開眼看到了她,“嬸,回來了?!”李安然起身,身上的蒲扇掉落地上也不管,笑嘻嘻地接過孫慧清手上的包,“嬸,叔今天回家不?”
孫慧清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仔細端詳了一番,這才笑道:“好家伙,你這是去哪里廝混了?怎么人黑成這樣了。”說完話,和聞聲出來的其他人都打了個招呼。
“去了一趟中東,那地方的太陽一個頂我們十個,雞蛋放在地上五分鐘就熟了?!崩畎踩缓f八道著,跟著孫慧清進了正房客廳,將包放在旁邊桌子上。
“你回來也不打個招呼,我今天菜都沒買呢?!睂O慧清有些埋怨。
“早做好了,就等你們回來呢。對了,怎么今天家里一個人都沒有,老趙和錢教授呢?”
“老錢老趙都退休了,他們前陣子搬回他們自個家了。老趙三天兩頭還會過來搗鼓那些古董,老錢要在家照顧孫子,來得少了。”
李安然聽了,才意識到時間的無情,老趙和錢教授居然都已經(jīng)到了退休年齡了。
“你怎么回來了?”孫慧清問。
“我開了一家安保公司,這次回來是商量從國內(nèi)招些退伍兵的。”
孫慧清哦了一聲,然后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李安然,“你沒有什么事要和我說嘛?”
李安然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什么事?”
孫慧清有些生氣,伸手拍了他一巴掌,“你和黃薇的事情不打算跟我講?還有那個叫古什么的?!?
李安然頓時就緊張了,“嬸,你問這個做什么?”
“做什么?你啊,唉,別以為手上有點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那點事黃家已經(jīng)知道了,就瞞著黃老爺子一個人?!睂O慧清用手指點點李安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前幾天黃秋平找你叔說話,把你的事情都給說了。你叔聽了差點沒有被氣死,讓我打電話喊你回來,說是要打斷你的腿,以正家風。”
李安然腦子嗡地一聲,知道事情已經(jīng)敗露。其實這也是遲早的事情,以黃家的能力,想知道這些事非常簡單,黃薇自個也知道瞞不過去的。
“你不知道黃薇和孩子現(xiàn)在在黃家?”孫慧清見他的神情,也奇怪起來。
“她在京師?”李安然嚯地站了起來,“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孩子呢?”
“你現(xiàn)在知道急了?你們啊,都太天真了,這種事是瞞得住的嗎?”孫慧清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拉著李安然重新坐下,“黃薇這孩子……唉,你打算怎么辦?就讓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這么不明不白跟著你?”
“莫說黃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允許你這樣做的啊。你……簡直昏了頭了?!?
其實現(xiàn)在的局面,早就在李安然腦子里面不曉得過了幾遍了,跟黃薇也商量了好幾次。奈何黃薇死活不愿意結(jié)婚,說這樣做她連最后一塊遮羞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