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心地將那個小小的包在襁褓里的嬰兒遞到他面前。
莊別宴屏住呼吸,低頭看去。
他的女兒,是他們的女兒。
小小的,皮膚還有些紅潤,但很白。
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安靜地睡著,小嘴巴無意識地動著。
她那么小,那么軟。
他顫抖著伸手,碰了碰她的小手。
她的手還攥著,好像還以為自己在媽媽肚子里。
或許是感受到了外界的觸碰,小家伙下意識地動了動,然后小手居然攥住了爸爸的指尖。
莊別宴的心被擊中了。
血緣的相觸,難以喻的感動。
他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個姿勢,生怕驚擾了女兒。
這是他的女兒。
他和阿荷的女兒。
“我老婆呢,她還好嗎?什么時候可以出來?”
“媽媽很棒,馬上就出來了?!?
莊留月跟著寶寶走了。
很快,曲荷就被推了出來。
她累極了,臉色蒼白,頭發(fā)也被汗水打濕,黏在額角和臉頰。
“媽媽很勇敢哦,生產過程很順利?!?
護士輕聲對莊別宴和迎上來的連鞠萍,曲家封說道。
莊別宴和連鞠萍立刻圍到移動病床旁。
似乎感受到他們的目光,曲荷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還有些渙散,但看到莊別宴的瞬間,她虛弱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阿荷,辛苦了?!?
莊別宴握住她的手,聲音哽咽,千萬語都堵在喉嚨里。
曲荷原本想逞強地搖搖頭,說“我沒事”,但話到嘴邊,看到莊別宴的泛紅的眼眶,她無法再偽裝堅強。
“莊別宴……好累啊……真的好累……”
這聲坦誠的脆弱,讓莊別宴一直強忍的淚水終于洶涌而出。
他握住她的手,臉埋進她手心,肩膀微微聳動,無聲地宣泄著后怕和心疼。
護士準備將曲荷推往觀察室。
可曲荷卻拉住了連鞠萍的手。
她轉過頭,看著母親同樣通紅含淚的雙眼,聲音微弱,卻清晰地說道:
“媽媽……辛苦了?!?
這一聲,是為她為當年生下自己,如今又為她擔驚受怕,守候在產房外的母親。
連鞠萍先是一愣,隨即,積蓄了整晚的擔憂和心疼,在聽到女兒這句話后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她轉身撲進了曲家封的懷里。
曲家封這個一向內斂的男人,也紅了眼眶,緊緊摟住妻子,輕輕拍著她的背。
曲荷被送往觀察室。
走廊里恢復了安靜。
此時,天光已然破曉。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第一縷金色的朝陽灑向大地,也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照亮了窗外那幾株盛放的海棠花。
粉白的花瓣在朝陽下顯得更加嬌嫩。
那一天之后,莊家迎來了另一位小公主,莊又棠。
棠之一字,取自那日破曉時分,于產房外悄然盛放的海棠花,愿她生命如海棠,歷經寒夜,終迎絢爛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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