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武夫,是粗人,是軍戶,在他們的眼里是下等人,御史你說我找誰,難不成讓我下跪求他們”
林御史不說話了,余令接著說道
“我覺得蘇堤就很好,讀書認字有了書生氣此乃立身之本,可太多的書生氣就顯得迂腐,要有匪氣!”
“像你一樣么”
余令自嘲的搖了搖頭:
“我算個屁,一個到處鉆營的小子而已,你林御史如今才是這樣的人,能文,能武,我狗屁不是!”
林不見無奈的笑了笑。
他沒想到余令給自己這么高的評價。
書生氣立身,為成事之基;匪氣果斷,乃制勝之道,此為剛?cè)岵?
被人夸贊了心情很好。
林御史開始以另一種心態(tài)來打量武功衛(wèi),肉眼可見的干凈整潔,就連那堆放的器物也望著順眼。
林御史知道余令沒有好潔成癖的習(xí)慣。
他不止一次的看到余令把掉在地上的饃撿起來吹吹繼續(xù)吃。
可余令不知道為什么就愛搞大掃除。
余令總說什么干凈的地方是氣場,能給人帶來好運。
現(xiàn)在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長安如今的商稅收起來了,衙門的衙役,文吏,官員都漲俸祿了。
雖然不多,但真的是難得。
衛(wèi)所的孩子開始讀書了,長安里面的“大學(xué)”也是開始動工修建了。
這一切的安排都透著小心思。
為什么選擇這個時候,是因為這個時候的勞動力最便宜也最多。
收成之后雖然要忙著翻地曬蟲卵,等待這土豆下地。
但這個忙也忙不了幾日,百姓會有一段難得的清閑時光。
這個時候的勞動力多,價格還不高。
修書院余令沒花錢,衙門也沒花錢......
余令答應(yīng)譚伯長等人蓋青樓的前提是他們修建青樓的時候也把書院蓋一下。
隨著適宜動土的黃道吉日到來,長安熱鬧非凡。
龍首原邊上十個磚窯一起冒煙,燒的全是余家的煤。
擱在往年這個時候是用煤的淡季,賣不了多少錢。
如今用量大的嚇人。
沈毅站在高處,望著那黑煙美美的吸了一口氣,這些都是錢,雖然不是他的,卻是他的功勛。
笑著,笑著,沈毅的臉卻慢慢的黑了下來。
不遠處的大道上,許大監(jiān)正騎著馬朝著這邊沖來,望著伸手打招呼的他,沈毅慢慢的又笑了。
“肖五干的好,干的是真的好,咋不錘死這個狗日的!”
說起來真不是肖五放過了許大監(jiān),肖五其實第一個找的就是他許大監(jiān)。
也該他運氣好,命中不該有此劫,肖五找他的時候許大監(jiān)去拜佛了。
肖五就算再不懂事他也知道佛堂里不能打人。
只要在佛堂里動手了,苦心的師弟苦無大師就會拿棒子敲人。
肖五小時候被打過,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
“沈公!”
沈毅背著手嗤笑道:“呦,會喊沈公了,前幾日罵我的時候可沒這么客氣,怎么,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面對沈毅的嘲諷,許大監(jiān)只能賠笑。
不陪笑沒法子,護衛(wèi)全部骨折。
按照苦心大師的說法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自己怎么可能在長安待一百天。
他現(xiàn)在只想回京城,好好地問問掌印這余令到底是什么情況。
如果這余令不是自己猜測的那般,自己再回來,自己有一百種法子來弄死余令。
如果是,那就是一個誤會。
兒子死了就死了,無非是少了個跑腿的而已,自己再找個兒子就是了。
反正自己的兒子還有好幾十個。
許大監(jiān)帶著討好的笑,輕聲道:
“都是宮里出來的,幾句口舌之爭而已,何必呢!”
沈毅笑了笑,能讓許大頭說軟話真難得,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舒坦!
原來這群眼高于頂?shù)募一镆矔f好聽的話。
“做什么,說吧!”
“幫我找一隊護衛(wèi)送我回京城,或者派人送我去風(fēng)陵渡,御馬監(jiān)欠你沈毅一個人情,今后必還!”
“好!”
許大監(jiān)松了口氣,只要到了風(fēng)陵渡自己就能順利回京。
風(fēng)陵渡是三大衛(wèi)所交匯之地,在那里有可用的人。
許大監(jiān)朝著沈毅拱拱手,笑道:
“大恩不謝,我離開后你記得離余令遠一些,我下次若來可是為兒子報仇的,你最好別摻和這件事!”
“好,我答應(yīng)你!”
許大監(jiān)再度拱手,雖然沈毅的態(tài)度爽快的讓人疑惑,但他認為沈毅不敢害他。
沈毅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那時間”
“明日來別院找我!”
“好!”
望著許大監(jiān)離開沈毅笑了。
他知道許大監(jiān)咽不下這口氣,他吃了這么大的虧,就算自己解釋他也不會聽。
既然如此那就回京吧!
余令是東廠推到前面的人,是老祖宗王安親選的人,只要這許大監(jiān)回去,那事情就非常有趣了。
屁股一定開花。
“跑千里路,人困馬乏,疲憊不堪,然后挨頓打,屁股開花!”
沈毅望著沖天的黑煙又笑了。
“許大頭,別怪我啊,你為什么不問問我呢,你要是被打死了,我給你多燒點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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