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秋走后,姜綰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裴玄的情緒。
坐在石桌對面的人沉著臉,薄唇抿成直線,神色冷峻,不發(fā)一語。
讓人不察覺到都難。
姜綰問:“殿下是因被欺瞞而來生氣?”
裴玄抬眸打量她。
面前女子面容姣好,眉如新月,烏發(fā)如瀑。
姜綰平日裝扮素雅,如今穿著珠翠滿身的二品誥命服,竟也毫不違和,只襯的眉眼越發(fā)嬌艷。
一雙美眸明凈清澈,此時透著淡淡的疑惑。
裴玄道:“我?guī)湍愕昧苏a命,你倒好,竟學(xué)會和母后一起誆騙我?!?
姜綰道了聲“抱歉”,又解釋道:“皇后娘娘是為了殿下好,而且從結(jié)果來看,殿下并沒有白跑一趟?!?
“您與郭小姐相談甚歡,或許東宮很快就要添一位主母了?!?
裴玄神色冷凝。
“太子妃不會是她?!?
姜綰“哦”了一聲,看起來對此事不甚在意,她只想盡早回府去。
今日軍營事少,宋鈺難得回府用晚飯,姜綰答應(yīng)要給他做蟹粉獅頭,這道菜最耗時間。
“茶莊內(nèi)有許多適齡貴女,殿下請自便。”
說著便要起身,裴玄卻長臂一伸,將她攔住了。
“今日你欺瞞了我,我不與你計較,只要你回答一個問題?!?
姜綰還未應(yīng)聲,就聽裴玄開了口,嗓音淡淡,卻震的她心頭一緊。
“霞披山的柳三娘聰慧無雙,玲瓏剔透,不知面具之下…是怎樣的一張臉?”
姜綰驀然抬頭。
霞披山匪柳三娘,是一本古籍孤本上的雜談軼事,講的是歌女柳三娘被親族所害后,戴上面具扮作山匪,籌謀多年,終于手刃仇人的故事。
那年裴玄在玲瓏閣養(yǎng)病,閑暇時讀到了這本雜談,還曾笑她整日佩戴面具,難道如柳三娘一般,背負血海深仇。
裴玄不會無故提起。
接觸到他幽深的眼神時,姜綰更忍不住心頭一跳,只能故作鎮(zhèn)定道:“殿下說什么,我聽不懂?!?
春風(fēng)微涼,拂過裴玄烏黑的發(fā)絲,他的眸光深邃而銳利,仿佛能洞悉一切偽裝。
就在姜綰險些堅持不住時,后頭突然傳來一聲:“玄兒。”
是皇后趕到了。
見二人氣氛凝滯,她快步走上涼亭,將姜綰拉到了身后。
“是本宮請阿綰喊你過來的,你心中有氣,不要沖著她。”
皇后嘆了口氣,帶著歉意地看向姜綰:“沒事吧?”
“殿下只是同我閑話幾句,不妨事。”姜綰道,“娘娘既然來了,我便先告辭了?!?
她轉(zhuǎn)身下了涼亭,走出很遠后,才感到背后那道審視的視線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