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晟落水后時而昏迷時而清醒,這些日子反反復(fù)復(fù)。
乾清宮,內(nèi)殿。
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朱玉來的時候,朱晟正斜靠在床榻上。
朱晟的臉色蒼白,但嘴角卻掛著微笑,少了幾分天子的威嚴(yán),越來越像一個和藹的兄長。
“你們,都下去吧!”
朱晟的手指抬了抬,將鐘太醫(yī)、宮女內(nèi)官全都遣散,唯獨(dú)留下朱玉與蒙質(zhì)。
“皇兄!”
朱玉快步走到床榻邊,一開口眼圈就紅了:“皇兄感覺如何?好些了嗎?”
朱晟微微點了點頭,道:“方才吃了些藥頭腦清醒了不少,趁著朕清醒,有些話你我兄弟正好說一說?!?
朱玉聞面色一正:“皇兄請說,臣弟洗耳恭聽?!?
朱晟喘了幾口氣,方才說道:“這些日子朝廷在議和,你覺得議和之難點在何處?”
朱玉思索了片刻,說道:“議和之難,其一在于喜峰口之歸屬,北蠻絕不會心甘情愿地將喜峰口還給我們大乾。”
“其二,在于他們抓了二哥,二哥是我大乾的齊王,分量太重,他們絕不可能輕易讓二哥歸來,會獅子大開口?!?
朱晟微微頷首,又問朱玉:“若換做是你,當(dāng)如何處理這兩件事?”
朱玉微微一怔,他總覺得今日的朱晟問的話有些奇怪,怎么事實讓他拿主意?
“臣弟覺得,對待喜峰口應(yīng)軟硬兼施,至于贖回二哥只需肯多用金銀就好。”
“北蠻貪婪貧瘠,錢貨夠多他們不會難為二哥,麻煩的是喜峰口的歸屬……”
皇帝朱晟按住了朱玉的手,那雙溫和的眸子里是一抹欣慰與擔(dān)憂。
“老三,你天性仁厚父皇都夸贊你有‘仁宗之風(fēng)’,可這仁厚,是坐不穩(wěn)龍椅的!”
朱玉聽到“龍椅”二字,臉色陡然一變,“騰”地站起來跪地行禮。
“皇兄!臣弟絕無貪慕皇位之意!臣弟只愿意寄情于山水之間,若皇兄準(zhǔn)許,臣弟立刻卸任所有官職……”
皇帝朱晟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朱玉的肩膀。
“起來吧!朕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愿意入朝廷是為了幫朕,咳咳咳……”
朱晟咳嗽了兩聲,拉著朱玉起來。
“但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鐘太醫(yī)用珍貴的藥物吊著,又能撐多久?朕沒有子嗣,這大乾萬里江山,終究要交在兄弟手上?!?
朱晟用力地握了握朱玉的手臂,囑托道:“你記住,議和之事喜峰口極為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可讓齊王歸來,就算你要救他,也要等到兩年之后!”
朱玉的瞳孔微微收縮,他驚駭?shù)乜粗礻桑瑥埩藦堊?,欲又止?
“老三,皇帝是孤家寡人,父皇當(dāng)年說的那些話,朕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
“將來你坐到了那張龍椅上,也會明白,所以朕要你答應(yīng)朕,決不能心軟!”
朱晟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朱玉,等待著朱玉的承諾。
“臣弟……答應(yīng)皇兄?!?
朱玉的內(nèi)心百般糾結(jié),但還是不忍心拒絕朱晟,應(yīng)承下來。
朱晟聞松了一口氣,他繼續(xù)說道:“好,好!第二件事,朕會立刻召常春帶兵返京。”
“你門下有些幕僚懂得兵法,你派出他們前去紫荊關(guān),持朕的手諭接管新軍,然后就地整編設(shè)西園軍……”
朱晟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有些喘不上氣。
“西園軍不可群龍無首,朕會為你將李成梁從遼東調(diào)回來,助你掌控西園軍!”
朱玉的腦子有點懵:“李成梁歸京?那……那寧遠(yuǎn)軍交給誰?”
朱晟笑了:“寧遠(yuǎn)衛(wèi)是邊防重鎮(zhèn),需要一個能力出眾又與你有交情的人,你說交給誰?”
朱玉眨了眨眼,脫口而出:“林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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