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全力進(jìn)攻那尊六臂巨人。
老六專注指揮先鋒大軍,自然也是最快發(fā)現(xiàn)黃烈兵馬改變作戰(zhàn)策略的。他暗道一聲不好,偏偏怕什么來什么。那名玄衣武者拼著小傷,頃刻吸納周遭天地之氣,蓄力一擊斬向那尊巨人。巨人張手化出一面近乎透明的盾。即將碰撞的瞬間,老六勃然色變。
因為,他感覺到了兩道熟悉氣息。
“十二和十三怎么這么快醒了?”
變臉的不止是老六,還有那名玄衣武者,因為他清楚看到一名披頭散發(fā)的青年自天邊而來,擋在巨人的身前。雙手不知何時長出宛若野獸的利爪,從中撕裂那道斬?fù)簟?
另一道則直奔玄衣武者而來。
老二氣得險些要問候祖宗。
“十二,你小子搞什么!”
尖銳不說還破了聲。
這倆怎么這時候趕過來了?
晁廉看著全部負(fù)傷、渾身浴血的哥哥也紅了目:“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們十三個兄弟,雖來自天南地北,家世出身各不相同,年齡閱歷也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沒一個是怕死的孬種。晁廉醒來的時候,除了悲慟還有被拋棄的滿心憤恨。
即便全都死無全尸——
也請將他們尸骨攪拌在一起。
老二也快到油盡燈枯之時,晁廉的出現(xiàn)又讓他回光返照一波,氣得他想飆臟話。大哥將家眷和十三全部交托給晁廉,晁廉不攔著十三,還帶著十三一塊兒來赴死了?
“十二,等下黃泉,看老子不揍你!”事到如今,也沒其他辦法。老二氣得咬牙切齒,電光石火間劃過一念頭——先揍不聽話的晁廉練練手,再揍被人送下來的黃烈!
晁廉渾然不懼。
黃泉之事,誰能說得準(zhǔn)?
“兄弟們,上!”
玄衣武者卻不將他們放在眼中,他的注意力全在突然殺來的少沖身上。后者的氣息讓他隱約有些熟悉,待形如野獸的少沖四肢落地,如炮彈一般殺來,他驀地想起來。
“惡念?”
玄衣武者驚得瞳孔劇烈震顫。
少沖身上氣息分明是惡念化身無疑,但偏偏又是肉體凡軀而非武氣化身,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此時的少沖沖擊十六等大上造失敗,被惡念加身,更意味著他理智全無,化作一尊只知?dú)⒙镜目?。再?lián)想此刻身處的環(huán)境,玄衣武者罵娘的心情都有了……
將惡念丟入滿是血腥和尸體的戰(zhàn)場……
不啻于給少沖配上百八十個文心文士。哪怕再也無法突破瓶頸,但架不住他有源源不斷的補(bǔ)充!玄衣武者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傷勢,甚至是致命傷,他也能頃刻恢復(fù)。
玄衣武者跟七個自燃武膽的干仗,本就消耗巨大,哪怕有己方文士相助,此刻也虧虛得很。少沖的出現(xiàn),極有可能將自己拖死!不同于玄衣武者的擔(dān)心,黃烈卻瞇眼。
“多么完美的杰作!”
少沖這副模樣自然不是他造成的,但他大致知道是誰做的。更知道,明明只是廣撒網(wǎng)的劣質(zhì)蠱蟲,在外界看來只是一場小范圍的瘟疫,卻不想,其中出了如此極品!
“這才是重盾力士該有的模樣!”
他口中喃喃不斷。
黃烈這些年制造出這么多重盾力士,外界以為這是王牌,唯有他知道這些不過是失敗品、殘次品!老師畢生愿望就是人為制造高階武膽武者,讓天賦再也不能成為束縛庶民的枷鎖。即便沒有天賦,一顆蠱蟲下去也能將這些高高在上的嘴臉,徹底踩腳下。
只可惜,老師臨死也沒瞧見。
經(jīng)由其手制造出來的最高作品,只有重盾力士,失敗率還高。臨終前,將一身衣缽傳給了黃烈,讓他繼承其遺志。一開始,黃烈并不想將這些東西用在人身上,他只想安安心心做一個小小鈴醫(yī)。他甚至沒想過通過救死扶傷獲得名聲地位財富,小安即可。
黃烈只想守著妻兒兄弟茍活著。
可偏偏,這世道逼反了他!
他的妻子兒女接連在屠城中慘死!這叫他如何不恨那些高高在上的武膽武者文心文士!既然他們視自己、視庶民為路邊螻蟻,那么他一樣可以視他們?yōu)橘奚萧~肉!
“屠刀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是疼的?!?
先除掉谷仁,之后的,一個個慢慢來!
黃烈等人都注意到少沖的異樣,養(yǎng)了少沖這么多年的谷仁,如何會覺察不到呢?
他輕嘆一聲:“十二和十三……”
這倆弟弟真是讓他死都不安心。
特別是十三這個孩子。
以十三的脾性,惡念哪有這么容易反殺他?谷仁不用想也知道這傻孩子做了什么。
恐怕連抵抗都沒有抵抗吧?
既然如此——
十三兄弟赴黃泉,也不枉結(jié)拜一場!
思及此,谷仁遲疑的眸逐漸堅定下來,此時此刻,士氣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六臂巨人。最后一次擋下數(shù)十枚飛射而來的火球,谷仁終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半身巨人口中溢出一聲凄厲哀鳴,砰得一聲,如焰火散開。陣線在重盾力士節(jié)節(jié)逼近下一退再退。
此刻,谷仁兵馬折損六成以上。
后方也有士氣耗盡,萌生逃意的兵。
谷仁仿佛感覺不到手臂的傷口,堅定不移拔出佩劍,一道靈追風(fēng)躡景,縱馬殺向敵軍。殘部跟隨他發(fā)起了最后的沖殺!
身側(cè)親衛(wèi)墜馬,老六也抄著劍補(bǔ)上。
黃烈見狀,笑容癲狂。
“誰拿下谷子義首級,賞賜千兩!”
谷仁此刻文氣已然耗盡,連一道文氣屏障都無法凝聚,只能靠著身法躲避迎面而來的箭矢。沖殺的同時,血染劍鋒,斬殺數(shù)人,身上不可避免地插了好幾支流矢。
他氣沉丹田,嘶吼一聲:“黃希光,你祖宗來了!”武膽武者可以燃燒武膽拼命,文士自然也有類似的同歸于盡手段。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要他首級?
白日夢沒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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