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熹微,李氏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正準(zhǔn)備去廚房做早飯,西廂書房的門開了。
盧璘低著頭從書房內(nèi)走了出來。
李氏動作一頓,轉(zhuǎn)頭一看。
只見兒子一身儒衫皺巴巴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難掩疲憊。
李氏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你這是去做賊了???”
李氏幾步走到盧璘跟前,伸出手就想去擰他的耳朵,可看到璘哥兒滿是疲憊的臉,伸到一半的手又硬生生停住了,轉(zhuǎn)而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滿是心疼。
“馬上就要秋闈了!就剩這幾天了!你倒好,通宵不睡,你是想在考場上睡大覺嗎!”
盧璘這才反應(yīng)過來,慢了半拍地轉(zhuǎn)過頭。
“娘。”
喊了聲娘,就沒了后文,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李氏看他這魂不守舍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心疼得不行。
“行了行了,趕緊回屋去睡會兒!早飯我給你留著,什么時候醒了什么時候吃!”
“我沒事,娘?!?
盧璘搖了搖頭,腳步卻有些虛浮,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氏看著兒子的背影,急得在原地直跺腳。
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這時,沈春芳的房門也開了。
李氏連忙小跑著迎了上去,臉色焦急。
“夫子,您快看看璘哥兒!他這是怎么了?從書房里出來就跟丟了魂一樣,馬上就要秋闈了,他這個樣子,可怎么是好??!”
沈春芳看著盧璘關(guān)上房門,片刻之后,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氏看著夫子這副模樣,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
房間里。
盧璘盡管疲憊不堪,但卻沒有一點睡意。
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
滿腦子,都是昨夜在《結(jié)廬雜記》中看到的那些。
《八龍鎖國運》
“大夏龍興,太祖皇帝不世之功,千古一人。”
“以為人身乃天地至寶,國運龍氣可為薪柴,煉化金身,則萬世不朽”
“乃行逆天之事”
“于大鼎七年,分其血肉,鑄以為鼎,藏于天下八極水陸要沖,欲以國運為爐,煉不死之身?!?
“臨安,為其一也。乃東南之首,水陸之咽喉,龍氣匯聚之所。為防龍氣外泄,又以十六天柱為陣,仿上古星圖,深植江心,鎖鎮(zhèn)龍身”
那本雜記的后面,還附著一張潦草的圖。
一副星斗運轉(zhuǎn)圖,覆蓋在運河轉(zhuǎn)彎處。
圖上標(biāo)注的十六個星位,與他手中那張運河碼頭圖紙上,那十六個堅不可摧、無法動工的點,分毫不差!
盧璘雙目微閉,腦袋里這些內(nèi)容卻揮之不去。
太祖帝欲求長生,他是了解過的。
登魯問至圣先師丘,試圖走讀書人體系,登臨文宗之境而得長生。
被至圣先師拒絕后,竟又走出這么一條道路。
那十六處節(jié)點根本不是什么巖石。
而是陣眼!
是用來鎮(zhèn)鎖太祖帝部分肉身的十六根天柱!
整個運河碼頭項目,竟然是直接要建在大夏開國太祖的陵寢之上!
沒想到,竟然又和太祖帝扯上了關(guān)系!
開疆拓土,橫掃六合,可晚年卻為了虛無縹緲的長生
將自己的身體分割八處,埋于天下要沖,妄圖以整個王朝的氣運來煉化自己,求得永生。
這是何等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