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徹底傻了。
心里狂呼,胡一刀絕對是瘋了。
不就被罵了兩句嗎?
哪來這么大的火氣?
不是說江湖中人最能唾面自干,忍辱負(fù)重嗎?
在這幾百萬兩的巨大利潤面前,這點面子算什么?被罵兩句又如何?
雅間內(nèi),一片死寂。
只有常萬金微弱的呻吟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一片混亂中,一直穩(wěn)穩(wěn)坐在位置上的盧璘卻突然笑了。
別人看不懂,盧璘卻看得一清二楚。
胡一刀這一番雷霆之怒,看似是意氣用事,實則有意為之。
這是在給自己遞投名狀呢。
用常萬金的血,來向自己表明徹底決裂的決心。
用不懼都指揮使的威脅,來展示他胡一刀的膽魄與價值。
用最直接方式,來鞏固和自己剛剛建立的信任。
盡管眼前場面混亂血腥,還時不時傳來常萬金的低聲哀嚎,而盧璘卻像置身事外一樣,穩(wěn)穩(wěn)坐著,甚至還有閑心品茶。
看著滿臉煞氣的胡一刀,盧璘心里默默點頭。
夠狠,對自己狠,也對別人狠。
當(dāng)然也夠聰明。
如果胡一刀沒有這等雷霆手段,沒有這份魄力。
盧璘或許還要重新掂量一下,這位漕幫二當(dāng)家,究竟值不值得自己下這么大的注。
運河碼頭地產(chǎn),新漕運商行這盤棋太大,牽扯的利益方方面面,盤根錯節(jié)。
沒有一個強橫霸道,又能洞悉人心、手段狠辣的人物坐鎮(zhèn),再精妙的計劃,終究也只是紙上富貴,風(fēng)一吹就散了。
盧璘清楚,作為當(dāng)事人的胡一刀當(dāng)然更清楚。
發(fā)泄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發(fā)泄過后,胡一刀松開手,任由癱軟如泥的常萬金順著墻壁滑落在地。
接著,又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塊干凈的手帕,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拭著濺到自己錦袍和手上的血跡。
做這些的時候,胡一刀動作不疾不徐,可無論是周炳,還是常萬金手下的打手,一個個不敢上前半步。
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常萬金,都沒人敢去攙扶。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胡一刀,將手帕上每一個血點都擦拭干凈,隨手扔在常萬金的臉上。
做完這一切,胡一刀才施施然走回桌邊,重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飲而盡。
胡一刀這才抬起頭,看向臉色發(fā)白的周炳,臉上重新掛起了斯文笑容:
“周少,有一說一,我胡一刀一口唾沫一口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