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天空晦暗的像是要塌下來。
濃密的烏云層層壓頂,四野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
數(shù)萬大淵鐵甲列陣于鐵脊城外,肅殺無聲。
一道道視線死死盯著那座原本安寧的邊陲城池——
如今。
城頭卻肆意飄揚(yáng)著狼庭的獠牙戰(zhàn)旗。
更刺目的是。
一根根長桿竟挑著數(shù)百具尸體,皆是身著麻布素衣的無辜百姓,像破敗的草絮般在風(fēng)中無力搖晃。
濃重的血腥味,縱然相隔遙遠(yuǎn),仍然順著風(fēng)鉆入鼻腔,灼的人眼眶發(fā)紅。
“操!”
蒼朔一拳砸在馬鞍上,牙關(guān)緊咬,額角青筋暴起:“這群沒人性的狼崽子!老子非把他們剁碎了喂狗!”
林燼端坐于赤炎馬上。
面容冷峻如寒鐵,一雙眸子深不見底,靜默的凝視著城墻。
他看似平靜,可周身散出的寒意,幾欲要將空氣中的水汽凝成冰霜。
若再容狼庭鐵蹄深入,今日之鐵脊,便是明日之中原。
“陛下!”
蒼朔驟然轉(zhuǎn)動,嗓音嘶?。骸白屇藳_一波!必把這群畜生的頭顱剁下來,祭我百姓!”
林燼并未回頭,只輕輕搖了搖頭。
下一刻。
他身形倏然一晃,騰空而起,衣袂翻飛,宛若神祇臨世,懸立于鐵脊城正上空。
“將軍,陛下他……”
褚鵬看的目瞪口呆,壓低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蒼朔抬手制止了他,目光緊緊追隨著半空中的身影,沉聲道:“圣意豈可妄測!”
林燼虛空踏步,俯視整座城池。
意識如潮水般鋪開,瞬息掠過每一個角落——
沒有活著的百姓了。
一座空城,一座死城。
他心中怒火翻騰,殺意險些破體而出,卻又詭異的松了一口氣。
沒有軟肋,才好放手屠戮。
他轉(zhuǎn)向腳下如蟻群般躁動的狼庭大軍,語聲漠然,卻如驚雷般滾過全城:
“投降,或,死!”
城中的囂叫戛然而止!
繼而爆發(fā)出更瘋狂的咒罵和零星的箭矢。
箭矢無力的升至半空便頹然墜落,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林燼扯了扯嘴角,不再浪費(fèi)唇舌。
拂袖一揮,將掛于城頭的百姓尸體盡數(shù)帶走,回到陣前。
無視了蒼朔的請戰(zhàn)。
他直接對張輔謙下令:“神機(jī)營,準(zhǔn)備!”
“遵命!”
張輔謙抱拳厲喝,猛然轉(zhuǎn)身:“神機(jī)營,一字列陣!”
百門漆黑沉重的紅夷大炮被迅速推至陣前,一字排開。
森寒的金屬炮管在沉滯的天光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寒芒,恍如巨獸蟄伏,隨時欲要擇人而噬。
“填彈!”
號令之下!
兵士動作整齊劃一,碩大的炮彈被推入炮膛,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所有炮口微微調(diào)整,齊刷刷對準(zhǔn)了遠(yuǎn)處的鐵脊城。
城頭上的狼庭士兵好奇又輕蔑的望著那些黑管子,交頭接耳,甚至發(fā)出哄笑。
這么遠(yuǎn)的距離,能做什么?
“放!”
張輔謙手臂奮力揮落。
轟隆隆——!?。?
天地間仿佛炸開百道驚雷!
炮口噴吐出熾烈如龍的火舌,濃烈刺鼻的硝煙味頃刻間席卷開來,炙熱的氣浪竟使陣前的景象都發(fā)生了扭曲。
百枚黝黑的炮彈撕裂陰沉的天空,帶著毀滅特有的尖嘯,如同隕星般猛烈的砸進(jìn)鐵脊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