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叫聲戛然而止。王野就落在距離他不足五米的位置,嘴角不斷涌出的鮮血卡住了喉嚨,仰面看著林川,張著嘴,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連一個(gè)字都說不出口。林川嘴唇不斷顫抖,眼眶通紅。另一邊,寧凡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這,就是行者的世界。老段,王野。剛剛,大家還聚在一起。好熱鬧?,F(xiàn)在,他們就這么死的。死得太簡單,也太突然了。“王野??!”輝子忽然暴喝了一聲,迅速朝著那座山頭沖了過去。此時(shí)的他,已經(jīng)不記得林川留下的命令了。他只想為自己的兄弟報(bào)仇!山坡上,年輕男人嗤笑了一聲,手指對準(zhǔn)了輝子。光矢再次出現(xiàn)。嗖?。≥x子在沖刺的過程中,稍稍側(cè)過身子。呲!光矢穿透了他的肩胛骨。輝子身體栽倒,順著慣性朝著一旁滾出了幾圈。他的身上滿是泥濘,鮮血混合著泥土,顯得狼狽不堪。林川看到輝子受傷,獲得了短暫的冷靜。他死死的咬牙。牙齒,都快被他咬碎了!“撤!”林川大吼了一聲。輝子倒在地上,聽到了林川的命令,忽然怒吼道:“川哥?。⊥跻昂屠隙嗡懒耍?!”“我他媽知道!”林川快速?zèng)_到了輝子的身邊,一把將他撈了起來,扛在肩上,頭也不回的朝著迷霧森林之外跑去!另一邊,喬菲和大壯雖然也都是一臉悲憤,卻還是跟著他一起逃竄。路過呆若木雞的寧凡時(shí),大壯順手抄起了他。風(fēng)呼呼刮在寧凡的臉上,有點(diǎn)疼。他被大壯抱在懷里,木然的轉(zhuǎn)頭,看向了將輝子扛在肩上的林川?!按?、川哥,就這么……走了?”話音落下的瞬間,寧凡感覺鼻子發(fā)酸。雖然沒跟王野和老段接觸多久,甚至連一整天都不到,但是寧凡就是憋得難受。林川面無表情的奔跑,眸子中卻燃著火焰。他沒回答寧凡。就在這時(shí),一道光矢,再次疾射過來。寧凡感覺到夾著自己的大壯好像踉蹌了一步。可奔跑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不多時(shí),眾人已經(jīng)跑出了鬼霧森林,回到了之前休息的那個(gè)山洞。篝火的溫度還沒有完全消散。但是回來的人,卻少了兩個(gè)。砰。林川將輝子扔在了地上。喬菲從懷里掏出了一顆爛面蛙的膽晶,不管不顧的塞進(jìn)了輝子的嘴里。這次,喬菲沒管他要索拉。輝子含著眼淚,將膽晶嚼碎了之后咽了下去。他傷口上的鮮血被止住了。同時(shí),他也哭了。他躺在地上,哭得眼睛腫了?!傲执ǎ∨P槽尼瑪!”讓人沒想到的是,恢復(fù)傷勢的輝子,第一時(shí)間對著林川咆哮起來:“你他媽是隊(duì)長!家里人被殺了,你就這么跑了???”林川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大壯身上。大壯此時(shí)已經(jīng)將寧凡放在了地上。寧凡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些潮濕。當(dāng)他轉(zhuǎn)頭看向大壯的時(shí)候,卻發(fā)現(xiàn)大壯的胸口……正在流血。喬菲此時(shí)也才注意到了大壯的情況,連忙拿出了最后一顆膽晶,就要給大壯吃下去??纱髩褏s擺了擺手?!皼]用了,浪費(fèi)。”大壯踉蹌的走到了墻邊,重重的坐了下去,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終于可以歇歇了,累死了?!睂幏蚕衲镜袼频模⒅髩岩粍?dòng)不動(dòng)。大壯齜牙一笑:“小子,看不出來,瘦瘦小小的,還挺沉。”“你、你中……中箭了……”寧凡牙齒在打顫,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困難。大壯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洞,悠悠道:“輝子,別罵隊(duì)長,這一箭,沒人能抗住,他是在保護(hù)我們?!薄笆昙夁h(yuǎn)程攻擊,并且提前占據(jù)了有利地形?!眴谭频吐曢_口:“跑得慢了,我們?nèi)昧粼谀??!陛x子沒道歉,而是在看到大壯的情況后,哭得更厲害了?!按髩眩∧闼麐屢缮栋。縿e他媽嚇老子!你掛了,我找誰還人情去?。?!”輝子艱難起身,爬向大壯:“當(dāng)初老子剛加入野狗之家,第一次出任務(wù),你為了救老子,折了四根手指頭!老子還他媽沒還你呢!”大壯笑笑:“罵我呢???你一個(gè)后來的,成了副隊(duì)長……讓我這個(gè)老人的臉往哪放?”輝子痛哭流涕,鼻涕和眼淚混在了一塊。他強(qiáng)行起身,跪在了大壯身前?!拔宜麐屒竽懔?!你別死行不?!老子都他媽給你跪下了!”大壯嘿嘿一笑,呼吸明顯變得厚重了許多:“我不是你爹,你跪我干啥?”“爹!你只要不死,我天天管你叫爹還不行嗎?!”輝子聲音尖銳,喊得破音了?!八懔税?!我可不想有你這么個(gè)不省心的大兒……”咕嘟。大壯的嘴里,涌出了一大口鮮血,阻斷了他接下來要開的玩笑。輝子哭得聲嘶力竭,不斷祈求著大壯別死。“大壯哥,我還沒……沒請你吃牛肉呢……”寧凡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而是毫無意識(shí)的流淚。曾經(jīng)的寧凡,覺得自己或許只有在母親離開的時(shí)候才可能會(huì)哭。他怎么都不會(huì)想到,自己會(huì)為了一個(gè)認(rèn)識(shí)不到一天的人而流淚。這種窒息的感覺,讓他快喘不過氣來了。仿佛一塊石頭,死死壓在他的心臟上。就在一個(gè)多小時(shí)之前,就在這里,大壯遞給了他一根牛骨。“陰犬肉,別吃太多,瘴毒含量太高?!薄岸寄妹鰜砥戳?,給自己吃點(diǎn)好的,這頓算我請你。”“我們這狗窩里,不興說謝謝,等你賺到了索拉,再請我?!薄按ǜ缯f了,你腦子比我們好使,我們信川哥,所以也信你?!贝髩蜒燮ひ呀?jīng)垂了下來。聽到寧凡的話,才艱難的挑了起來。他的眼神越來越渾濁,雖然還在吐血,但是嘴角卻緩緩勾勒起了一道弧度?!靶∽樱摇ο矚g你的……”大壯想抬起手臂,卻怎么也抬不起來。他艱難轉(zhuǎn)頭,又看向了林川?!按?、川哥……我掛了……以后隊(duì)里……沒盾了……你……再找一塊……”話沒說完,大壯的眼皮越來越沉,直到再也抬不起來了。寧凡的耳中嗡嗡作響。背后的黑劍,也在微微顫動(dòng)。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