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黑夜如流水一般搖晃入大殿。
姜吟玉雙眸漆黑,似夜空中的星子,淚光點(diǎn)點(diǎn),??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姜曜安慰道:“一個被關(guān)著的女人而已,??父皇不讓你去見,自有原因,或許是那女人犯下了大錯,??被關(guān)押著,怎么你就為她哭成這樣?”
姜吟玉搖搖頭,??“那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很古怪,那些關(guān)押她的人,??都喊她娘娘。”
姜曜沉吟了半刻,??開口:“父皇的事,我一向不會插手管?!?
姜曜能掌大權(quán),得皇帝的信任,靠得不光是自身的能力,??更多是行事有分寸,??從不會越線。
所以只要不觸及底線的事,姜曜從不會插手。
姜吟玉也明白,道:“可若這件事與我有關(guān)呢?我只想要知道,后山地宮里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兩人距離極其近了,姜吟玉踮起腳,??雙目熠熠:“帶我去看看她,??這樣才能打消我心中的懷疑?!?
她溫?zé)岬暮粑鼮⒃诮椎南掳吞???姜曜俯下眼,??看到的就是姜吟玉濕潤的長睫,??滿是期盼的眼神。
此事對姜曜來說也不是難事,他道:“可以?!?
不過是極輕兩個字,聽在姜吟玉耳中卻猶如天籟。
她展露笑容,方要拉著他往外走,聽到殿外重重的腳步聲。
“可以!什么可以!”
皇帝的聲音比他的人先一步達(dá)到大殿,帶著一絲慍怒。珠簾被掀開,進(jìn)來一著深棕色龍袍的中年男子。
跟隨在皇帝身側(cè)的男子,正是那地宮里的侍衛(wèi),貼著皇帝耳朵私語。
姜吟玉一眼,就知道那侍衛(wèi)在一五一十向皇帝講述今日發(fā)生的事。
姜曜喚姜玄:“父皇。”
姜玄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側(cè)的姜吟玉,開口呵斥道:“你今日午后去了哪里?”
怒吼聲刺入姜吟玉耳膜,她心肝一抖。
姜吟玉如實(shí)道:“我今日去了后山地宮。”
皇帝走上來,帶著泰山壓頂?shù)耐?yán),殿內(nèi)沒有點(diǎn)燭光,黑黢黢的夜色,襯得他神情格外扭曲。
“后山!后山是你能去的地方嗎?你無事去后山地宮做甚!”
姜吟玉腦海中閃過那地宮里一幕幕,心口酸澀異常,對上他投來的視線,道:“那里的密道都是父皇曾經(jīng)告訴女兒的,女兒就想上去看一看,難道哪里藏著什么不能見人的東西,不能讓我瞧見嗎?”
她聲顫嬌怯,邊說幾滴淚珠撲簌從眼睫上掉落。
身后的宦官看得都驚呆了,從未見過柔貞公主用這樣的語氣和皇帝說話,竟然敢出頂撞?
姜玄一聽她這話,心里咯噔一墜,就知曉完了,姜吟玉必定是見著蘭昭儀了,才會如此氣勢洶洶地和自己對峙。
姜玄面冷似冰,對姜曜道:“太子先出去,朕有一些話,要和公主私下談?!?
姜曜微微皺眉,聲音溫和地問:“這里有什么話,是兒臣不能聽的嗎?”
皇帝沒想與他解釋,道:“你先出去!”
少女的聲音隨之響起:“不要?!?
姜玄尋聲看去,見姜吟玉握著姜曜的袖口,對著自己道:“我要和皇兄在一塊,我不要和父皇待在一個殿內(nèi)
?!?
這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姜玄感覺心口一道怒火被點(diǎn)燃直往上竄,冷冷呵道:“柔貞!”
姜吟玉置若罔聞,扭頭對姜曜道:“帶我走?!?
姜玄當(dāng)即伸出手臂,去拉過姜吟玉手臂。姜吟玉吃痛一聲,要掙脫出來。
可男子與女子力量的懸殊巨大,姜吟玉如何抵得過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被狠狠地扼住,差點(diǎn)摔倒。
姜玄雙眸寒光鋒利,面龐陰沉,俯下臉來道:“去哪里!朕給你取封號叫柔貞,什么意思你不懂嗎!就是要你溫柔乖順,聽朕的話!你看看你現(xiàn)在什么樣子!”
這話說完,一只修長的手伸出,探到了二人面前,將二人撥開。
皇帝抬起視線,不滿看向姜曜。
姜曜手?jǐn)n著姜吟玉的胳膊,將她撥到身側(cè),擋著皇帝的靠近,平靜道:“十四妹以前從未這樣過,許是今日真在后山上,沖撞到了什么東西。她本就受了驚嚇,父皇再用這樣的語氣恐嚇?biāo)?,她怎么能冷靜下來?”
這番話也確實(shí)提醒了姜玄,他看向小女兒,見她像一只受驚的小鹿,頓時一股自責(zé)和愛憐之意往姜玄心上涌,腳下邁出一步,朝她伸出雙手。
“柔貞,父皇錯了,不該對你發(fā)怒,到父皇身邊來?!?
姜吟玉搖頭,躲避著他,好像姜玄是什么可怕的豺狼虎豹。
姜玄站直腰,不理解,自己都放低姿態(tài)成這樣了,她怎么還不會學(xué)著順臺階下?
隨后便見女兒側(cè)過身,仰頭對她的皇兄,梨花帶雨地道:“快帶我離開?!?
姜曜轉(zhuǎn)過頭,對皇帝道:“柔貞現(xiàn)在聽不進(jìn)去話。兒臣先帶她回去,將她情緒安撫好了再說?!?
他說完這話,頓了頓,神色間夾雜著一絲不滿,“有時候父皇得控制一下脾氣,剛剛那些話,兒臣聽著都覺得刺耳不舒服,何況是柔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