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先晾著(九千字大章)
出了省人院的大門,龍美心拍著曾毅的肩膀:“放心吧,這是中國,洋鬼子反不了天!”
曾毅冷笑了兩聲,道:“如果他想后半輩子就用一條木頭做的假腿來走路的話,可以試試,我奉陪到底!”
“現(xiàn)在干什么去?”龍美心問到。
曾毅是被氣糊涂了,都忘了向?qū)У氖?,此時龍美心一問,他又掉頭往回走,道:“回藥房,先給向?qū)鋬煞帲 ?
向?qū)Т藭r拎著蛇皮袋走了出來,邊走還邊罵,“你狗日的是不是中國蛇啊,昨天怎么就不咬死他呢,照著心窩子咬你不會啊!”
曾毅就道:“謝謝你今天為我作證!”雖然曾毅很反對作證這種事,他覺得沒任何必要向洋鬼子證明什么,但還是要感謝向?qū)В@也是條漢子。
“曾局長,你這么說就是在罵我!”向?qū)Э粗?,“從今往后,我要是再給洋鬼子做向?qū)В揖褪峭醢损B(yǎng)的!”
曾毅也懶得說向?qū)ち?,他道:“你跟我到藥房去,我給你配副藥?!?
當下曾毅帶著向?qū)チ耸∪嗽旱闹兴幏?,里面的人都認識曾毅,直接讓他自己抓了藥,曾毅把藥包好,又寫了一個方子,然后一起交到那向?qū)У氖掷铮拔覜]什么好感謝的,這個方子是我總結(jié)的蛇咬傷驗方,可以內(nèi)服,也可以外敷,治療絕大多數(shù)的蛇咬傷,有奇效,現(xiàn)在就交給你了。”
向?qū)妻o著,“這不行,我過來給曾局長作證,那是應該的,怎么能拿你的秘方呢!”
曾毅往那向?qū)掷镆蝗溃骸澳弥?!我平時也沒時間給人看病,方子在手卻不替人解除痛苦,那就是浪費,如果因此耽擱了別人的性命,就是罪孽。南云縣山里的蛇多,你拿回去說不定能救很多條人命呢,就當是替我恕罪了!”
“這……”向?qū)Р恢涝撜f啥了。
曾毅又從兜里拿出兩百塊錢,道:“我還要在榮城呆幾天,不能送你回去了,這是回去的路費?!?
向?qū)дf什么也不收,拎著藥就走了。
龍美心又道:“現(xiàn)在干什么去?”
“你不是要去見南姐嗎?”曾毅就在前面帶路,“去南姐家,正好我歇幾天?!?
兩人一出門,就遇到了湯衛(wèi)國,曾毅問道:“衛(wèi)國大哥,你怎么過來了?”
“這不是聽說你讓洋鬼子告了狀,我來看看嗎!”湯衛(wèi)國說著,“那洋鬼子在哪呢,我去瞧瞧,瞎了他的狗眼,敢找我兄弟的晦氣!”
曾毅攔住湯衛(wèi)國,道:“看他不是給他長臉嗎!”
湯衛(wèi)國一想也對,“呸”地啐了一口,道:“那先回家,回去再說!”
三人往停車的地方走去,湯衛(wèi)國又問:“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曾毅道:“先休息幾天再說吧,我就是一個小局長,看上面怎么處理吧!”
“要我說,你干脆就別干那個什么局長了,干活全是你,猛一下干得多了吧,還要擔責任,干脆到部隊上來,就憑你的醫(yī)術(shù),我至少保你個少校級別!”湯衛(wèi)國說到,“在部隊上哪會遇到這種窩囊事,洋鬼子敢多一句嘴,直接崩了他!”
曾毅就眉毛微微一抬,湯衛(wèi)國自己不過才是中校,就敢給自己一個少校,看來這讓自己到部隊的主意,多半不是他自己的,弄不好是他老丈人,或者是楚振邦的意思吧,“再說吧!”
湯衛(wèi)國看曾毅此時興致不高,也就先不提了,道:“要不去悠然居,釣釣魚,散散心?”
曾毅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三人就直奔郊外的悠然居而去。
湯衛(wèi)國這次確實是帶了任務來的,他老丈人給他下了死命令,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把曾毅爭取到部隊上來,什么條件都可以談,什么待遇都可以給。湯衛(wèi)國哪敢讓老丈人失望,接到命令后正在發(fā)愁呢,就聽說曾毅讓洋鬼子給告了狀,可能要受處分。
這個消息讓湯衛(wèi)國大喜過望,救援不力,頂多就是撤職,這正好,撤了那邊,就到部隊上來,也省得自己浪費口水了。
可曾毅卻沒興趣,招商局長干不成,他寧愿去回老本行去當大夫,他連翟老的邀請都拒絕了,怎么會看中湯衛(wèi)國的邀請呢。
省人院的病房里,戴維終于發(fā)怒了,把自己的女朋友罵得狗血淋頭。
看著洋鬼子自己搞內(nèi)訌,專家組的專家都樂得看熱鬧,覺得心里真暢快。
可能是因為生氣加速了血氣的運行,蛇毒突然越過膝蓋,開始往上攻,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戴維的大腿就變得紫黑,而且蛇毒還有進一步蔓延的趨勢,戴維褲襠里的生殖器也開始腫脹,那種無法形容的疼痛,讓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必須馬上進行血液透析!”專家組的組長臉色凝重地說到。
邵海波一旁道:“我已經(jīng)查過了,榮城有大型血液透析設(shè)備的醫(yī)院,此時都沒有空位,最快的也需要兩個小時,要不聯(lián)系一下別的省份,或者先使用小型的血液透析設(shè)備?”
戴維一聽,心就往下沉,現(xiàn)在轉(zhuǎn)院,怕是還沒到地方,自己就得在路上把小命交代了,他道:“我愿意接受中醫(yī)療法,請馬上給我治療?!?
眾人就看著剛被蛇咬了的老專家,在場的只有他是中醫(yī)的出身。
老專家倒是沒說什么,他被衛(wèi)生部派來,就是要做治療的工作,當下他打開自己的工具箱,從里面取出一根三棱針,道:“我先試著放放毒,但有沒有效果,還很難說,因為中毒的程度實在太深了。”
戴維沒有表示反對,老專家就拿起銀針,刺入戴維腳背上的八風穴,開始行針放毒,然后又拿出自己配置的解毒藥,讓戴維服了下去。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戴維感覺情況有所好轉(zhuǎn),至少沒有剛才那么嚴重了,他道:“好像有效果!”
老專家上前看了看,嘆氣道:“確實有效果,不過情況還是不容樂觀??!眼下小腿的潰爛程度已經(jīng)非常嚴重了,不管是采用針灸排毒,還是血液透析,起效都需要一個過程,這對于緩解潰爛,沒有任何的幫助。最好還是能夠找到曾大夫,他的解毒藥效果非??欤駝t拖延下去,就不是能不能保住小腿的問題了?!?
屋子里的專家就齊齊點頭,剛才那藥丸的效力,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他們現(xiàn)在完全相信,蛇毒之所以不上膝蓋,也是那藥丸的效果,如果沒有那藥丸的話,此時要截掉的,肯定不止是小腿了。
如果采用血液透析的療法,最后肯定是能解決蛇毒的問題,保住戴維的生命沒有任何的疑問,但在場的所有醫(yī)生,都不敢保證能保住戴維的這條腿。
戴維的雙眼充滿了恨意,盯著自己的女朋友,他在美國是個社會名流,媒體追逐的焦點,他絕不容許自己后半輩子就踩著一條假肢,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怪聲,成為所有媒體嘲笑和諷刺的對象。
女二鬼子也意識到自己惹禍了,拒絕曾毅治療的是她,事后顛倒黑白,把事情告到大使館的也是她,真要是因此廢了戴維的腿,她很清楚自己的前途是什么,她急忙道:“我想起來了,昨天那個曾局長給了我好幾顆藥丸,被我扔在了山上,要不……”
老專家直搖頭:“現(xiàn)在過了清明,山上開始有了霧氣露水,讓露水一打,藥效就沒了,找回來也是無濟于事,我看還是把曾大夫找回來吧!”
康德來早上一到縣委,辦公室主任就來通知:“康*,剛才接到市外事僑務局的電話,說是省外事辦的雷副主任,今天上午會過來?!?
“我知道了!”
康德來眉頭就皺在一起,省外事辦派人過來,肯定還是為了鏡山的事。平時處理這種事,省外事辦派個歐美處的處長已經(jīng)是高規(guī)格了,今天竟然是外事辦的分管領(lǐng)導親自下來,看來省里對這件事非常重視??!
“外事無小事”,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也不能毫無底線原則,罔顧事實來一味地討好外賓吧。
康德來想想就覺得生氣,他下了樓,去敲開將中岳的辦公室。
將中岳看是康德來,急忙從辦公桌后面繞出來,“康*,快請坐!有事你打個電話,我到樓上就是了?!?
康德來擺了擺手,這個平時最講究架子身份的*,此時心思也不在這些上面了,直接開門見山道:“省外事的雷主任今天上午要過來,這事你知道了吧?”
“剛剛知道,我也正想過去跟康*商議一下呢!”將中岳抽出一支煙,送到康德來面前,道:“外事辦的人怕是來者不善啊,肯定還是為了鏡山的事!”
康德來點著煙,吸了一口,道:“中岳同志對此怎么看?”
將中岳想了一會,沉聲道:“我認為事實清楚明白,經(jīng)得起任何調(diào)查,不容外賓單方面進行混淆。這個臟水,絕不能潑在咱們南云縣的頭上?!?
康德來就微微頷首,他也是這么想的,昨天把曾毅叫過來,康德來雖然說話嚴厲了一些,但內(nèi)心卻是非
常維護曾毅的??档聛砭褪沁@么個怪脾氣,喜歡擺擺領(lǐng)導的臭架子,但又別于其他的小人嘴臉的領(lǐng)導。
自己是怎么坐上這個縣委*的,康德來心里最是清楚,如果沒有上面、特別是省里的明確意思,這個縣委*的位子,怎么也輪不到在常委中排名很靠后的自己來坐。康德來在省里并無任何過硬的關(guān)系,在他認識的人中間,也只有曾毅在省里能耐最大了。
康德來明白了將中岳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呆,把煙一下掐滅,道:“你做一做準備,到時咱們一起去迎接雷主任,畢竟這也是省里的領(lǐng)導?!?
“我聽康*的安排!”
將中岳是吃過一次虧的人,哪可能再吃第二次虧,上次他沒有維護曾毅,失去曾毅這么一位得力干將還是小事,這件事直接導致了原本已經(jīng)要投靠結(jié)盟的力量,直接轉(zhuǎn)投了康德來,倒讓康德來這個新任的縣委*,很快獲得了南云縣的絕對控制權(quán)。
這教訓實在是慘痛,將中岳這輩子都忘不了。
十一點半的時候,省外事辦的雷副主任到了南云。南江省是個內(nèi)陸省,外事活動并不頻繁,省外事辦跟省僑辦、省港澳辦都是同一個部門,雷粵深是辦事辦的副主任,分管領(lǐng)事處、歐美處事務,這次被蛇咬傷的戴維是美國人,歸他管。
“雷主任千里迢迢親自過來幫我們解決問題,受累了,我代表南云縣委縣政府,感謝雷主任的關(guān)愛!”康德來還是表現(xiàn)得非常熱情。
雷粵深卻擺出一副雷公臉,道:“外事無小事,此次發(fā)生在南云的事件,更是涉及到省里請來的重要外賓,省委領(lǐng)導信任我,將善后處理的任務交給了我,我自然得親力親為,把事情處理好。還請南云縣的同志能積極協(xié)助,爭取將這件事早日妥善解決,給省委領(lǐng)導,以及外賓一個滿意的答復?!崩谆浬钜婚_口,省委領(lǐng)導的大帽子就扣了下來,這是要給南云縣一個下馬威。
康德來打了個哈哈,對這個問題避而不顯,道:“雷主任遠道而來,現(xiàn)在也剛好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縣里安排了一頓便飯,要不咱們先用飯吧?用完午餐之后,我們會將這件事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向雷主任匯報!”
雷粵深對康德來這個態(tài)度很不滿意,他也看出南云縣有些推諉包庇的意思,否則昨天下達通知后,南云縣就該立刻處理,然后將處理結(jié)果匯報給省外事辦,不然自己也不用千里迢迢跑來親自施加壓力了。
誰知自己親自過來,這南云縣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雷粵深心里很不爽,“現(xiàn)在還有一點時間,我看還是先談工作吧,省委主要領(lǐng)導非常關(guān)注這件事,還在等著我的匯報結(jié)果呢!”
雷粵深又在省委領(lǐng)導的稱號上,加了“主要”兩個字,提醒康德來要認清形勢,不要自誤前程。
康德來就淡淡一笑,“雷主任真是雷厲風行,那咱們就先談工作!”
當下南云縣的車子在前帶路,領(lǐng)著雷粵深一行人就到了縣政府的會議室。
按照座次做好之后,康德來再次表達了一下歡迎的意思,就道:“中岳同志,你把事件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向雷主任匯報一下!”
“在聽取調(diào)查結(jié)果之前,我再講一句!”雷粵深看著將中岳,“外事無小事!這次的事件極其特殊,不是一起普通的外事糾紛,所以希望大家都能秉著負責任的態(tài)度,來調(diào)查和處理此次糾紛,拿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jié)果,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了省里的宏觀大局!”
將中岳拿起茶杯,先潤了潤嗓子,心道你嘴里這個“負責任”的態(tài)度,怕就是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吧,難怪能當?shù)酵馐罗k的副主任,這話說得既有水平,又把自己的意思隱晦地提了出來,還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放下茶杯,將中岳道:“接到省外事辦的通知后,我們南云縣高度重視,秉著外事無小事、以及‘負責任’的態(tài)度,縣里總計派出三支調(diào)查組,親赴鏡山、龍山市,走訪了22位與事件有直接關(guān)系的有關(guān)人員,以及三位權(quán)威的蛇咬傷專家,最后得出的調(diào)查結(jié)論是:外賓被蛇咬傷純屬意外事件,在之后救援過程中,也不存在任何救援不力、甚至是故意拖延救援的情況……”
“將縣長!”雷粵深一聽味道不對,就打斷了將中岳的話,道:“按照將縣長的說法,是外賓故意扭曲了事實?”
將中岳不慌不忙,道:“雷主任,這不是我個人的說法,我只是在如實地匯報我們調(diào)查到的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