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血衣軍令行禁止,呈方陣佇立在城門前,鴉雀無聲。
沒有半個(gè)人多余動(dòng)作,只有無邊的肅殺與凜冽籠罩全場,連周遭的空氣都似被壓得凝滯,讓這方天地平添了幾分沉重威壓。
趙誠只是淡淡環(huán)視一周,底下無數(shù)百姓便下意識地往后退,甚至有人腿一軟,直直跪在了地上。
“吾乃大秦武威君,列人城是吾之封地。
吾欲在此推行新政,按戶分田,汝等為何阻撓?”
他的聲音不算嚴(yán)厲,卻帶著一股無人敢質(zhì)疑的威嚴(yán),再加上先前“魔頭”的傳聞打底,百姓們頓時(shí)噤若寒蟬,竟無一人敢應(yīng)聲。
城墻上,韓烈見狀急得腦門冒冷汗。
這群愚民,關(guān)鍵時(shí)刻竟如此靠不??!
不過一個(gè)照面,就被“血屠”嚇破了膽!
好在就在這時(shí),人群里有個(gè)老者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須發(fā)全白,貼在干枯的臉頰旁,膚色黝黑粗糙,滿是歲月刻下的褶皺,身形佝僂得厲害,仿佛隨時(shí)會(huì)栽倒,臉上布滿褐色老人斑,走一步就要扶著腰喘上幾口,一看便知已是風(fēng)燭殘年,沒多少日子可活,故而也不懼死。
老者喘著粗氣,慢慢挪到百姓最前方,而后艱難地挺了挺脊梁,抬眼直視趙誠,聲音沙啞,“武威君……列人城的田地,列人城自有處置法子,不、不勞您費(fèi)心。”
趙誠挑了挑眉,語氣平淡:“老人家,且不論列人城的所有田地,本就歸吾所有,單說‘列人城自己的處置方式’,又是什么?”
老人突然笑了,笑容里帶著幾分滿足與欣慰。
他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田契:“家家戶戶都能分到十畝好田,我們……有地可種了?!?
趙誠又添了幾分好奇:“這城是我的,地是我的。
我說要給百姓分百畝,倒是說說,是誰給你們分的十畝?
他們說的話,作數(shù)嗎?”
老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重重喘了口氣,手指緊緊攥著田契,“自然作數(shù)!這地本就是列人城的,是地主的,是李老爺?shù)摹?
以后……”
他又晃了晃手中的紙,聲音添了幾分底氣,“以后就是我們自己的了?!?
說著,他還伸手指向田契上的紅印,一字一頓:“有、有印為證,假不了!”
趙誠聞,搖頭失笑,“你可知,如今列人城的縣令都是臨時(shí)的?”
他頓了頓,語氣添了幾分冷意,“吾尚未更換此地縣令,那官本就是暫留的,只負(fù)責(zé)配合交接事宜,他的印信,又如何作數(shù)?”
然而聽到他的話,所有百姓頓時(shí)更有敵意,他們好不容易得到了這田契,捧著這田契,就像是捧著命根子一樣,現(xiàn)在趙誠說是假的,就像是要強(qiáng)行戳破他們的美夢一樣,讓他們無法接受。
“怎么就是假的了,許縣令一直都是我列人城的縣令!”
“就算改朝換代,這官印也得作數(shù)!”
“我這是李老爺給的,只要李老爺不反悔,就算是縣令換了,這田契也作數(shù)!”
趙誠不置可否,又問道,“十畝比百畝更多?”
“百畝是多……”老人臉色沉寂了一些,“就怕百畝有命拿沒命種啊?!?
趙誠說道,“若是有命種,還能一直種呢?”
老者搖頭嘆息般笑道,“哪有這種好事。”
“怎么沒有,秦國上下,都是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