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那些劍,那些人
隨著他的身體一起前行的還有一柄長刀。
這柄刀是一柄長柄的斬|馬刀。
它很沉重,刀柄和刀身都是金色,而且上面密布著玄奧的符紋。
在此之前,在他手中的樹心和那道符劍的威能撞擊時,周圍無數(shù)的箭矢和弩箭,甚至是那些重鎧軍士的遺體都被掀飛了出去,但這柄長刀卻依舊像一塊墓碑般死死釘在他身側(cè)不遠處的泥土里。
這柄長刀屬于北魏最強的真元鎧甲鯤鵬重鎧。
它是鯤鵬重鎧配備的主戰(zhàn)武器之一,在此之前的戰(zhàn)斗里,這柄長刀被那具鯤鵬重鎧的主人也投擲了過來。
在北魏,所有有資格穿戴鯤鵬重鎧的修行者,都是和席如愚一樣值得尊敬的軍中將領(lǐng)。
這種長刀在尋常的戰(zhàn)陣里出現(xiàn)的幾率并不高,可能飲過的血還不如尋常將領(lǐng)的配劍多,但這樣的武器在平時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專門保養(yǎng)真元重鎧的軍士的虔誠擦拭,不知道經(jīng)過了穿戴這具鯤鵬重鎧的多少次真元流動,不知道在平時經(jīng)過了多少次斬殺的練習(xí)。
這樣的武器,即便它墜落在塵埃里,即便此時林意的體內(nèi)并沒有什么真元注入它的符文里,但當(dāng)它隨著林意破風(fēng)而行,當(dāng)林意將它揮動,刀鋒和刀身與空氣劇烈摩擦的瞬間,這柄長刀也像是瞬間活了過來。
驟然明亮的刀光在色彩斑駁的毒劍前閃現(xiàn)!
巨大的刀身和極為鋒利的刀鋒切過這柄毒劍往外噴薄的元氣力量,刀鋒上竟然發(fā)出了無數(shù)絲絲的聲音,就像是有無數(shù)酸液在腐蝕。
然而即便如此,因為選擇的異常簡單干脆,林意的身影對于宇文珆而都顯得太快,他手中的這柄刀,還是如同金色閃電一般瞬間斬在了這道毒劍上。
當(dāng)?shù)囊宦晲烅憽?
就連宇文珆身周的清凈世界都晃動起來,之前和周圍的虛空完全融為一體的透明邊界里,竟然出現(xiàn)了許多晶瑩的光澤,就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琉璃在晃動。
那道毒劍一聲嘶鳴,劍身內(nèi)的元氣力量都沒有真正的勃發(fā),便被林意像敲飛一根樹枝般敲飛了出去。
不只如此,它在倒飛時,便是連那柄和它十分接近的符劍都受到了波及,那柄符劍在空中不斷的抖動起來。
宇文珆臉上冷笑的意味更濃。
他的戰(zhàn)法在林意看來太過穩(wěn)妥,畫蛇添足。
但林意的戰(zhàn)法,在他看來則是顯得太過可笑。
根本無法攻擊到他,便轉(zhuǎn)而去攻擊他的那些劍。
即便這七劍形成之后,對他的身體已經(jīng)是巨大的負荷,但不能真正攻擊到他自身,在力量根本無法破去這劍陣時,他依舊可以斬出無數(shù)劍。
只要他不崩潰,這些劍在他看來便不可能被林意用這樣的手段破去。
只是不管如何,他已經(jīng)不想再給林意任何喘息的機會。
他任由那道毒劍自由的往后飛去,先任由這柄毒劍如此自然消解沖撞之勢,與此同時,他的手指微動,就像是控制著天地間看不到的一根線。
嗤的一聲,又是一道劍鳴。
那道斷識神將體內(nèi)抽離出來的透明晶劍,瞬間化為流光,朝著林意攻伐而去。
這柄劍此時流散出來的劍光和威能也是透明的,在空氣里并不明顯,但這些威能在空氣里席卷過去時,空氣里卻殺聲大作,就像是有許多看不見的琴師在共同彈奏一曲金戈鐵馬之聲。
和所有想象的一樣,面對著這道劍,林意也根本沒有任何的改變。
刀光再起!
他手中的長刀帶著風(fēng)雷之聲,帶著絲毫不輸給這些金戈鐵馬聲的氣勢,朝著這道晶劍斬殺過去。
他明明只有一個人,但強悍的身影,卻帶起了千軍萬馬般的氣勢。
金色的刀身突然明亮了起來。
這種明亮哪怕是在所有的尋常軍士眼中,都顯得有些異樣。
因為他們能夠看清,是這柄刀的去勢突然就有些慢了。
最初的更加明亮的光焰來自于這柄刀的符文之中。
無數(shù)透明琴弦般的堅韌元氣不斷和刀鋒以及刀身相遇,它們劇烈的撞擊和摩擦著刀鋒和刀身,很多自然的落入了刀身的符紋,然后它們的力量和這柄刀的符文根本無法相融,根本無法正常的流轉(zhuǎn)。
然而這些無法相融的力量卻被后繼的元氣填得更加緊實,漸漸這些符紋便有些脆弱,開始出現(xiàn)了朝著刀身之中蔓延的無數(shù)細小裂紋。
接著更加明亮的光焰來自于刀鋒。
刀鋒切斷了無數(shù)這種如琴弦般的堅韌元氣,但刀鋒上也瞬間被割出無數(shù)細小的豁口。
最后亮起的光線在刀身內(nèi)里。
許多明亮的光絲從刀身之中滲透出來,閃現(xiàn)在刀身之外。
刺耳的碎裂聲響了起來。
林意的刀勢未減,他能夠承受這樣的力量糾纏,但他手中的這柄刀,卻是已經(jīng)承受不住,開始碎裂。
宇文珆絲毫不意外。
在這場戰(zhàn)爭里,斷識神將并不會在后世的記載里留下多少閃光之處,因為她一個照面便被賀蘭黑云直接打成了重傷,就像是直接退出了這些至高修行者之間的戰(zhàn)斗。
但斷識神將的真元殺伐手段,其實在這些神將里也算是極為高明。
從她體內(nèi)的抽離的這柄劍,在純粹的真元凝結(jié)度,在破壞力方面,遠超其余的那些劍。
她的真元功法以及對敵法門雖然早已和當(dāng)年真正的斷絕
六識的斷識神將無法同日而語,但她的本命真元依舊有著獨特的音震力量,這種鯤鵬重鎧的武器雖然已經(jīng)體現(xiàn)了北魏最高的煉器水準(zhǔn),但它的材質(zhì),還是無法和那些真正強大的法器胎體相提并論。
金色的刀身如同瓷器的碎片一樣迅速的碎裂崩落,從內(nèi)之外的裂縫已經(jīng)朝著刀柄延伸。
林意知道自己至少需要一柄質(zhì)地更好的兵器,刀和劍,都無所謂。
當(dāng)他腦海之中剛剛浮現(xiàn)出這樣的念頭時,他的感知里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柄劍。
那是一道飛劍。
這道飛劍上附著的真元力量并不強大,它的主人的真元修為并不算很強的修行者。
它早就隱匿在了這片戰(zhàn)場上的泥土里,但在不斷的元氣沖刷下,它似乎根本無法逼近到任何一個人的身側(cè)。
此時它借助著林意的身體遮擋,借助著林意往前沖出的那條通道,才終于能夠避開前方那些劍的元氣沖擊,沖出了泥土,跟在了林意的身后。
林意可以輕易的擊落這柄劍。
但他此時更輕易的明白了這柄劍的主人的心意。
在這場戰(zhàn)爭里,北魏的軍隊里有許多劍師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形之下,還是沒有珍惜自己苦修多年的飛劍,盡可能的尋找著機會。
前面已經(jīng)有許多劍失敗了。
但還有很多劍跟了上來。
林意當(dāng)然不會知道這柄劍的主人是誰,但他知道這名劍主人要將這柄劍送到他的手里。
他往后退了一步,握住了這柄送到他身后的劍。
這是一柄青色的劍。
劍長兩尺。
在原先劍主人的真元貫注下,它的劍身表面原本就像是有一層青色的水流在晃動。
林意不認識這柄劍。
但北魏洛陽的很多人認識這柄劍。
這柄劍的劍主人現(xiàn)在對于林意和這些神將、巡王而當(dāng)然不算強大,但這柄劍在洛陽是名劍。
它是春水劍。
它的主人是洛陽書院的一名教習(xí),除了是一名劍師之外,這名教習(xí)在洛陽還是以詩書出名的詩人和書畫家。
他很有才氣,這柄劍和它的主人在洛陽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都是風(fēng)度翩翩,但在這個戰(zhàn)場上,這柄劍和它的主人,卻是讓所有人看到了極為堅韌隱忍的一面。
林意握住了這柄劍。
劍主人的真元瞬間消失。
那一層春水般的光華消失,裸露在光華之外的劍身顯得很纖細,但劍光顯得分外的鋒芒畢露。
林意右手放開了刀身已經(jīng)碎裂的長刀,他左手緊緊的握住了這柄劍,然后閃電般刺了出去。
錚的一聲。
這柄小劍狠狠刺在了那道晶劍上。
它的劍身瞬間彎曲,然而即便如此,它的劍尖依舊如同釘子一樣,釘入了晶劍之中,將這柄不可一世的晶劍硬生生的逼停在空中!
宇文珆的呼吸驟然沉重起來。
他的身體也有些沉重起來。
他的嘴角有一縷很細的血絲沁了出來。
他緊抿著雙唇,身體里也第一次被真正激發(fā)出狠辣的氣息。
他也沒有退。
他暴戾的控制著那柄晶劍不退,與此同時,他顯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再次凌空劃動。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