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方巡王的目光落在林意手中的這根樹心上時,林意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賀拔岳?”
林意看著他問了一句。
西方巡王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林意的意思。
即便林意來的時間很短,但和其余所有人相比,他自然顯得更像是這些人的首領。
“我不是賀拔岳,我是宇文珆?!?
所以他搖了搖頭,回答了林意的這個問題之后,便又補充了一句,“即便是賀拔岳,也并非就是我們這些人的首領。”
林意聽出了此人的驕傲。
他點了點頭,道:“我聽說之前控制了魔宗的人,叫做宇文獵?!?
“他是我長兄,也是宇文家的人?!?
這名叫做宇文珆的西方巡王并沒有什么隱瞞,直接說道。
林意越發(fā)感覺到此人的鎮(zhèn)定和驕傲,于是他也很直接的說道,“你們先前派去南朝和我一戰(zhàn)的殷籬歌已經(jīng)敗在了我手中,還有,你們隱匿在洛陽的那名修行者也在洛陽皇宮被我擊敗,已經(jīng)死在皇宮外的街巷里。”
數(shù)道異常沉重的呼吸聲響起。
轟的一聲。
距離林意和西方巡王不遠處,涌起了一道火柱。
煉獄神將的背心汗水如瀑。
其余那些神將和準神將們,他們也都在流淌冷汗,只是沒有一個人有他的汗水流淌劇烈。
他的心很寒,但身上很熱。
此時聽著那樣可怕的消息,在西方巡王有所動作之前,根本沒有人敢主動出手。
他更不敢。
只是因為聽到這樣的消息太過膽戰(zhàn)心驚,所以他甚至控制不好自己的最強法器。
此時的火光,便來自于他的真元和這件法器的元氣沖撞。
那道繚繞著黑色煙氣的火光,就在他身前腳下沖了出來。
即便他的真元及時的將那些零散的飛火隔絕在外,但是他真的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真的很熱。
“看來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所犯的錯誤比對魔宗所犯的錯誤還要大。”宇文珆緩慢的點了點頭,他似乎是對林意所說的話表示認可,覺得林意所說的話的確是真的。
“然后呢?”
林意看著他和煉獄神將等所有人,他眼中的戰(zhàn)火并沒有片刻消隱,反而似乎因為煉獄神將那一道未受控制的火柱刺激而更加猛烈的燃燒了起來,“我不想浪費時間,畢竟對于你們而,或許這片戰(zhàn)場上的人都是你們眼中可有可無的棋子,死多少人你們也無所謂,但我和你們不一樣?!?
宇文珆依舊很明白林意這些話的真正意思。
此時北魏大軍和關隴大軍還在激烈的絞殺,每一個呼吸之間,都有很多人倒在天武川外的這片原野里,而且永遠不會再爬起來。
只是那些人的生死,宇文珆的確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和林意所想的也并非同一件事。
“所以我們這么多年來,的確不應該自持過高而分散自己的力量。但在此之前,我們的確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所以只是賀拔度去了北魏皇宮,而我在那時根本連幽冥神蠶在北魏皇太后的手中都不知道,我連和他聯(lián)手對敵的機會都沒有?!彼⒉[著眼睛說了這些話,有些感慨。
“但到了這種地步,你們所有人都應該徹底清醒了,不要再想著什么利益,想想清楚既然沒有什么退路,那便要為著自己能活下去而戰(zhàn),這種時候膽怯是最無用的情緒,而且我依舊不相信我們這些人聯(lián)手還是無法戰(zhàn)勝一名后輩?!?
他的目光落在一名準神將的身上,“到這種時候,你還在等什么?他們無法擺脫恐懼,你便要幫他們擺脫恐懼,難道我都沒有退路,你還覺得有其它的可能?”
一片叫罵聲頓時響了起來。
林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名西方巡王的最后那些話,卻并非是對他所說,而是對著那些神將和準神將所說。
宇文珆目光最后落向的那名準神將真的很像一名文官。
他看上去相貌堂堂,但臉色很白凈,即便之前在戰(zhàn)場上,也給一種有些拘謹?shù)母杏X,在林意出現(xiàn)
之后,他的臉色越加蒼白,但此時,聽著宇文珆的這些話語,當宇文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他的喉嚨里驟然發(fā)出了一聲如同真正野獸般的咆哮,他身上的衣衫驟然發(fā)出了刺耳的撕裂聲。
這名準神將的身體驚人的膨脹了起來。
他的膨脹并非是真元往外迸發(fā)帶來的錯覺,而是真正的整個身體的血肉在往外膨脹。
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筋肉,都在迅速的膨脹,壯大,就連他的肌膚都在變得更為堅厚和堅韌。
林意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
他的臉色沒有什么明顯的改變,但他心中也很吃驚。
在他的感知里,這名準神將的血肉不是被真元貫涌,而是在某種奇異的力量的推動下,似乎在不斷的生長和改變。
這名準神將身體里的潛能,似乎在某種驚人的秘術的催動下,徹底的激發(fā)了出來,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壯,更有力量,而且體內(nèi)的經(jīng)絡也更加寬廣,更加堅韌,更適合真元的行走。
從他自己真正開始修行大俱羅功法開始,他便一直都是在獨特的修行道路上自己摸索前行,對于這種奇特的刺激肉身的功法,他當然比對那些真元功法更感興趣。
從某種意義上而,林意很像個喜歡讀書的學究,但也很像個癡迷于修行的修行癡者。
所以此時,他并沒有急著搶先出手。
他很耐心也很專心的感知著這名準神將身體里的一切微妙變化。
這名準神將的身體變化實在很快。
幾乎就在一個呼吸之間,他已經(jīng)從一名很有文官氣的中年男子,變成了一頭甚至有些不像是人的野獸。
他身體里的每一條肌肉就像是堅硬的鋼條一樣高高的隆起,他身體里的血脈,都突了出來,浮現(xiàn)在肌膚的表面,就像是一條條巨大的蜈蚣。
他的整個身體的肌膚在一開始變化時甚至有種被撕裂的感覺,變得一片血紅,但也就在下一剎那,他的肌膚卻由紅轉黑,而且他的血肉之中,似乎有奇異的物質不斷的往外滲透,讓他的肌膚也變得分外的堅硬。
他的毛發(fā)也在瞬間真正的生長。
他的每一根毛發(fā)都變得堅硬和粗壯,甚至給人不像是毛發(fā),而像是鋼針的感覺。
他的這些毛發(fā)變成了一種詭異的紫黑色,就像是凝凍很久的豬血的那種顏色,而且他臉上的血肉似乎扭曲在一起,反而讓他的五官都被擠壓,讓他的眼睛真正的變成了一條線。
最為詭異的是,在他的身體膨脹了近乎一倍,終于停止變化時,他顯得十分堅硬的肌膚下,卻是產(chǎn)生了無數(shù)細微的游動,就像是很多肉芽在游走,與此同時,他的身上也往外散發(fā)出紫黑色的氣霧。
這些氣霧并未自然的擴散,卻像是真正的活物一樣,瞬間籠罩了煉獄神王等人所在的區(qū)域。
“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