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寧寺的東北角,僧眾原先取水的水井畔的僧舍間,走出了一名老者。
這名老者穿著漠北那些挑揀隕鐵的商人常見的翻毛皮袍子,手中卻提著一柄南朝姑蘇一帶常見的二弦琴,這種不同尋常的裝束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分外和諧統(tǒng)一。
當賀蘭黑云最初動手的那一剎那,這名老者抬起頭來,他始終半瞇半睜的眼睛里出現(xiàn)了些贊嘆的色彩。
若是真正比斗起來,他自然不會不如賀蘭黑云,然而賀蘭黑云比他年輕太多,最為關(guān)鍵的是,他十分清楚這些年魔宗雖然看重賀蘭黑云,但卻并未給予特殊的關(guān)照。
這些年來賀蘭黑云的成長速度,一直都遠超他的預(yù)料。
然而當這些悅耳的鐘聲同時響起的剎那,這名老者的手指幾乎下意識的扯住了那兩根琴弦。
他的二弦琴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但是一股可怕的威能,卻隨著他手指下意識的震顫,在兩根琴弦之外形成了實質(zhì)的波紋。
感受著籠罩全寺的磅礴氣息,這名老者十分動容,他壓抑住了自己要動手和這道法陣相抗的欲望,因為在今夜的計劃里,他的敵人并非是賀蘭黑云此時正在面對的那名年輕人。
而那名年輕人的實力越是超出了他的想象,這便意味著他要面對的對手,恐怕也會超出他的想象。
……
那些黑色的晶瑩劍氣碎屑在片片飛散掉落時,并未直接化為一道道滾滾的元氣,而是變成一縷縷深青色的氣焰,深青色的氣焰互相撞擊,竟是撞擊出更細微的深青色飛屑,就如同野草被攪碎時產(chǎn)生的草屑。
看著面前不遠處的這些異狀,容意堅毅平靜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改變,這的確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從南朝邊軍離開到這里時,他已經(jīng)匯聚了南朝最強大的陣師的所長,而到了北魏之后,他又有新的際遇,這座永寧寺的建造過程,是他揣摩數(shù)家所長的學(xué)習(xí)過程,同時也是他的實踐和試煉過程。除了他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在過往的許多時日里,在這座永寧寺里布下了多少道法陣。
容意從一開始便沒有任何的恐懼,便是因為這整座永寧寺便是他獨有的天地,他很確定,沒有任何神念境的修行者,能夠在這座永寧寺里將他擊敗。
他感知得出賀蘭黑云的憤怒,而且他知道此時的賀蘭黑云更加憤怒,只是這和他無關(guān)。
哪怕賀蘭黑云是一名面容精致,很令人憐惜的年輕女子,但他在鐘離城和邊軍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和殺戮,看到了太多的無奈和悲壯,所以對于他而,敵人就是敵人,魔宗部眾就是魔宗部眾。
當這些黑色的劍氣被鐘聲齊鳴鎮(zhèn)壓的剎那,他的第二道反擊也已經(jīng)開始。
轟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