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白大手,去傳令把那根塔心給搬來?!?
原本大軍壓陣,這城墻上每個南朝軍士都是臉上一層灰氣,連酈文昭這樣早將生死置于度外的悍將也是一樣,但被林意這一說分了注意力,他到是眼睛一亮,來了精神。
那名姓白的小校頓時朝著后方墻下連連呼喝,一時城中有不少人應聲。
那小校四十余歲年紀,其貌不揚,但是一雙手生得奇大,白大手應是他的綽號。
“塔心是什么?”
林意有些好奇,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淮水上游瓏月鎮(zhèn)有一座鎮(zhèn)河塔,是前朝望族秦氏修的,甚是靈驗,近年來那座鎮(zhèn)河塔有些殘破,恐經(jīng)不起沖刷了,現(xiàn)在當?shù)氐耐鍢肥弦彩强看\起家,便又準備出錢重修,但派人查檢之后卻是發(fā)現(xiàn)內里極有奧妙,原來當年秦氏修建時可不止招了許多僧人在內里刻了許多經(jīng)文,關鍵還在于,修建時應該用了不少水利匠人,那處選址本來就有問題。那底下有個水竅,有大量暗河水涌出,但時而又內吸,所以沒有那座塔鎮(zhèn)的時候,那處地方看似水流平靜,但下方暗流劇烈,導致過往船只時常出事,只有載重大船平穩(wěn),才不受影響。秦氏修這座塔時,那處水竅已經(jīng)用巨石柱封住了,但是現(xiàn)在周遭又沖出了水竅,導致鎮(zhèn)河塔內里都有些受水流沖刷殘破?,F(xiàn)在樂氏集了許多能人巧匠的建議,做了許多勘探,便找出了一勞永逸的方法,他們便令建康城里的常工坊打造了一根鐵錐,這鐵錐有兩人長?!?
酈文昭說得十分詳細,反倒是讓周圍不少軍士聽得入迷,他甚至雙手比劃了一下長度,然后看著林意接著道:“一端渾圓,一端尖利。他們找到了讓水脈改道的位置,已經(jīng)在那里做了布置,說是只要再這根東西釘入河床巖石,借以固定一些導流和牽引鎖鏈等物,便至少可保百年,讓那地下暗河改道。具體那些匠人在那里做了什么樣的布置我是不知,但月前這根東西正好制完送到了這里,我覺得稀奇,還特意看過,是上好的精金,應該沖刷都不會腐,關鍵極為結實,至少有個三百斤重。說是塔心,鎮(zhèn)塔所用,但恐怕在你手里,倒是正好能當重槍長棍用?!?
也就細細的說了這么多句,城內城外兩頭都是馬蹄聲疾。
城內的一些放置重物的庫房原本就在距離北墻這邊不遠,水運進出都是方便,聽到城墻上要用那塔心,有五名騎軍直接用拖索將那根東西拖著,直接朝著城墻疾馳而來。
除了馬蹄聲疾之外,那根塔心在地上一路拖曳、碰撞,不停發(fā)出撞擊聲。
這撞擊聲清亮,叮叮咚咚一般,卻是十分好聽。
城外的那支北魏騎軍,卻是已經(jīng)烏壓壓的蔓延上了江心營地,接著毫無停留的朝著城墻壓來。
大多數(shù)騎軍因為這端浮橋還不算完善至極,都是下了馬,步行朝著城墻壓來,但依舊有不少騎軍仗著自己馬術精湛,竟是直接騎馬上搖晃的浮木。
這支騎軍之前并未經(jīng)過什么戰(zhàn)斗,而且隨著步軍而行,一路上體力沒有太大消耗,在前行之時,許多已經(jīng)下了馬的騎軍便也直接讓戰(zhàn)馬拖曳木板等浮木,一邊朝著城墻壓來,一邊不斷朝著腳前和兩側鋪設。
城內五匹狂奔的戰(zhàn)馬先將那根塔心拖到了城墻下,十數(shù)名軍士上前幫忙,這些軍士先前都是戰(zhàn)斗了一夜,此時手足酸軟,搬動起來竟然是雙足有些發(fā)軟,搖搖欲墜。
聽著這樣的響動,林意轉身回走幾步,往下看去,便看清這根塔心真是像一根削尖了的巨型槍桿。
這根塔心也只不過堪堪一握粗細,是青銅色,表面有著許多浮雕云紋和水流的紋理,但是在拖曳和碰撞之中卻是已經(jīng)磨損諸多,但這層紋理之下,卻是露出些黝黑的本色,內里的精金有著天然的雪花般花紋。
林意便頓時明白,這根東西應該是常工坊澆鑄出來,成型之后表面太過堅硬,無法篆刻,卻是又包裹了一層。
看著那些軍士吃力,他目光閃動間便掠了下去。
一片驚呼聲頓時響起。
這根十余名軍士抬著有些吃力的重物,竟然被林意一個人輕易提起,然后直接穩(wěn)穩(wěn)走上城頭。
林意心中也有些驚喜,這根東西連他都有些覺得沉重,應該不能隨意當?shù)秳Π闶褂?,而且雖然只是握在手中,他卻是覺得這根東西的剛性和韌性極強,似乎有些根本不會變形和折斷的直覺。
當?shù)囊宦暋?
他將這根東西像旗桿一樣杵在自己身側地上,地上堅硬的石面頓時濺起一層石粉,出現(xiàn)些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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